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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很轻松

——榕树魂11

首个工作日,一大早,就有人来叫知青们,带他们出工。

这天的劳动是修沟埂,把沟边的草锄去,以免夏季阻碍水流。傣族老乡们似乎没有昆明附近的农民能吃苦,干不了多会儿就叫休息,休息时间则很长。休息时所有人都坐在树荫下聊天,妇女们都用芭蕉叶包着些吃的东西,带到地头来分给大家吃。一天干下来,知青们一点都不觉得累。

以后的一段时间,每天有人带知青们去出工,干的活多是些锄草、打豆、拔秧、栽秧之类妇女活,也学着干犁田、耙田那些男人干的活。第一次犁田时,老地突然想起在一本小说《边疆晓歌》中看到过,犁田时要盯着牛头看,扶犁把时不要太用力,试着照做,果然犁得比较直,深浅也合适。

知青们感觉到,傣族老乡们对于人的劳动的态度似乎不认真计较,干活时从不谈论谁干得多、谁干得少,也从没听到过他们指责过谁偷懒,甚至连抱怨的话都很少听到。也有个别小青年对农活不下功夫,玩世不恭的态度,干什么活都不认真,老人们似乎也不当回事,很宽容地由他们去。他们干什么全凭兴趣,社里分配的活计,一天的活有时拖拖沓沓三天才干完,有时高兴起来半天就完成了。拿挑东西来说,挑多少全凭自觉,感觉吃不消就少挑点,感觉能挺住就多挑点,全靠自觉。

社长拿他们没办法,他安排活计时给的时间弹性都很大。

跟妇女们一起干活的时候边干边说笑,跟着学说傣语,不觉得累。跟男人们一起干则有些闷,男人们不太说话,但干不了一会儿就停下坐到树荫下抽一阵烟,所以跟男人们一起干活儿反而比与妇女们一起干时轻松。连女生们都说这儿的劳动太轻松了,同样也是锄草,在昆明学农时,中间是不让休息的,干一天下来满手起泡,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在这儿即便是农忙时,也并不感觉有多累。傣族们干活跟玩似的,犁田插秧时顺手抓田里的黄鳝、泥鳅。割谷子时则挖田鼠、追秧鸡。

傣族老乡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美丽富饶的地方,与大自然融洽和睦共存,只向自然取用满足生活的少量物质,进行可再生的良性循环生产,不为贪欲伤害一草一木。公社化以后,个别汉族干部却为了突出自己的政绩,要求下面多交公粮,多卖余粮,不顾一切地对大自然进行破坏式地掠夺。

以前傣族种田根本不搞什么田间管理,秧栽下去以后就不管了,顶多派一个人看看水。等到谷子可以收割时,有的田里的杂草差不多能把谷子全都掩盖掉,因此那时的亩产量很低。但傣族们并不在意,他们家乡的田地实在是太多了,产量再低也不要紧,随便种点就足够了。后来那些内地来的干部们看不惯了,下令要求傣族老乡们要种新品种稻谷,要种双季稻,要使用化肥,要薅秧。总之,就是要土地多产粮。傣族老乡们很听话,划出一部分田地来种什么台北8号之类的新品种稻谷,那些稻谷粒小但饱满,出米率高,卖余粮价钱高,老品种大谷只能卖8分钱一公斤,而新品种能卖到1角3分钱一公斤。但只有一点不足之处,新品种稻谷极难吃,老乡们从不吃,只吃老品种大谷,新品种的全部交公粮卖余粮。
种双季稻也是跟玩似的,在瑞丽这片亚热带土地上,手杖插在土里都会长出根来的,别说种双季稻,种三季、四季都没问题。只是到收割时才发现,大多都是瘪壳,产量极低。用化肥没问题,上级安排了购化肥的钱,老乡们一看,百货公司卖的国产尿素价钱比缅甸那边的日本尿素的贵很多,就跑到缅甸买日本产的来用。撒到秧田里,结果秧苗疯长,到发现不对时赶快拔出来插,老乡们说从没插过那么长的秧,足有二尺长。薅秧最有意思,所有人打赤脚排成一排在积了半尺深水的田里走过,见到杂草就用脚踏进泥里,连腰都懒得弯一下。要是见谁弯腰下去,那他(她)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去拔杂草,而是去拾小田螺,知青们也帮着拾。那种小田螺非常好吃,但吃起来要点技术,傣族老乡们煮了送来给知青们吃,教他们如何将螺肉从壳里嘬出来,笨点的知青始终学不会,只好望螺兴叹。走过时,当然也不放过田边那些说不清名字的野菜,此外水沟里还有一种很好吃的像长发似的水草,所以实际上弯腰下去的时候很多,目的却不是薅秧。

每天劳动休息时,男知青们跟着鹿旺仔们跳进小河里游泳、摸鱼,女知青们跟着毕少、篾巴们摘野菜、捞水草。

收工后吃现成饭,饭后去傣族家串串门,经常玩到深夜才回宿舍睡觉。每逢赶街天(5天一次),就到区上(后来改称公社)去寄信,顺便到其他寨子找别的知青玩。

因为离开家时间还不长,男生们感到这一段的日子跟在校时到农村学农差不多,挺好玩的,听说有些女生晚上因为想家而哭泣,他们不但不同情,还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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