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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象坤之死

1946年五、六月间,毛泽东接见了开明绅士刘少白并对他说:“中央决定要实行土改,你回去后将你家的土地全部献给农民,起个带头作用。”

刘少白当即电告兴县政府要求献地,回到家乡后他又说服弟弟刘象坤,将全部土地以及一处四合院和上百棵树捐献出来。为此,《晋绥日报》在1946年8月13日以头版头条位置刊登了《刘副议长及其胞弟向农民献出房屋》的报道。

即便如此,刘氏兄弟在土改后期仍然遭到残酷斗争和彻底清算。

1947年9月2日,《晋绥日报》在一篇通讯中使用了三个小标题:“吃租放债养打手,刘象坤行凶霸道数十年”;“廿五年红军东渡前后,刘逆勾结反动军队杀害人民”;“逼群众修反共工事,乘机大肆敲诈贪污”。

文章说,刘家在抗战前有一千多垧土地,吃租放债,设局开赌、调戏妇女、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红军东渡时,刘象坤以“防共”为名,直接杀害7人,以告密方式出卖36人。他甚至不允许被害人的家属去上坟。文章还说,当时刘象坤是“汉奸阎锡山”的村长,为修反共炮台贪污了两千多斤洋灰(即水泥,当时一斤洋灰与一斤白面等值),还有独吞民工工资、工具等罪行。

到了8月26日和27日,兴县黑峪口的八个自然村召开千人大会,斗争了“罪恶滔天”的刘象坤。据说会场上摆着皮毛、绸缎、元宝等物品,还捆绑着一伙地主恶霸。刘象坤被围在中间。

为此《晋绥日报》报道说:新政权成立后,刘象坤依仗他哥哥刘少白,依旧作威作福、横行乡里,甚至发展到“破坏政府法令政策,抗交公粮,抗做军鞋,不服抗勤,贩运大烟,走私漏税,无所不为”的地步。

9月9日,《晋绥日报》以《清算大地主刘象坤的群运是怎样发动起来的》为题刊登一则通讯,介绍了斗争刘象坤的经验。该文说,黑峪口是黄河边上的一个市镇,当地群众大多从事贩运,或者在皮匠、木匠、铁匠、水手、脚夫、吹鼓手等行当谋生。土改工作团是当年6月到达这里的。一开始,他们进行入户调查,“从三代算起,主要方式是本人谈,每户写成材料,相当长时间用在‘了解情况’”方面。然而,越了解情况,情况就越复杂,群众也越不好发动,工作团的“一些同志”对那些油腔滑调、“到处贩卖跑打”的人产生怀疑,“说这里正正派派的劳动农民没几个”。后来,工作团改变了单纯依靠贫雇农的作法,把上述各行当无地缺地的人都当作基本群众,然后选出24个土改代表,领导大家挖穷根,吐苦水,这才“把最大最普遍的仇恨”集中在刘象坤身上。

2004年初夏,我在已故的降大任先生引荐下,拜访了已经退休的中共忻州市委宣传部部长白建华。白先生是兴县黑峪口人,土改时十七八岁。他说他小的时候,黑峪口因为是水陆码头,可谓商贾云集,经济发达。他举例说,当地生产的一种豆腐干,由于加工精细,口感特别好,后来就再也不见了。另外,由于刘少白、牛友兰在当地兴办学校,传播新思想,人们的文化水平和文明程度相当高。

他还说,那时候真是邻里和睦相处,居民安居乐业。老百姓婚丧嫁娶,从不大操大办。如果谁要铺张浪费,就会被大家耻笑,认为是封建思想作怪,老顽固、老落后。白先生还说,刘家兄弟为人和善,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刘象坤虽然没有出去,却让他儿子刘武雄在1932年就参加革命。

2005年月1月3日,《山西文学》副主编鲁顺民也采访了白建华,并在当年第10期《山西文学》发表了《“左”倾风暴下的黑峪口》一文。文章引述白建华的话说:斗争刘象坤的“那一天,行政村8个自然村的群众几千人都来开会,会还没有开了一半,刘象坤就被众人你一拳我一脚,你一捧(应为‘棒’)子我一石头给活活打死了。贫农团都是些年轻后生,力气大,下手狠,打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我当时在场,人多,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早就躺在地上没气了。”

白建华还说,刘象坤被打死后,正好他的儿子刘武雄开除公职,从蔡家崖回来了。刘武雄回来后就碰上批斗大会,他连家都没有回,就直奔会场而来,并上台讲了一番话,“大意是他受他恶霸老子的连累,现在决心要和刘象坤划清界限。”随后,他“跳下台来,从民兵手里接过一把刺刀,冲他老子尸体胸口上捅了两刀。”

斗争大会结束后,刘象坤的尸体被人用绳子拖着,扔进了黄河。需要补充的是,当时主持会议的是土改工作团团长段云。这个人曾经以中共晋绥分局研究室主任的身份主持拟定《怎样划分农村阶级成份》,后来担任新政权的国家计委副主任。

2020-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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