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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视《有话好说》独家专访林荣基

聪Q:中央专案组主导事件,这是一个体制外、专门搞斗争的组织。您如何认定它是主导?

3:03

林A:有一个情况就是这样的,2013年的时候,有一次把书带过去深圳,帮人家(别人)邮[寄]过去国内大陆的时候,给他(指海关)发现。然后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跟我进行审判,问我为什么要把书带过去深圳帮人家寄。大概问了三个小时左右吧。后来他说他是——有一个审问我的、年纪比较大的大概五十几岁的、应该是公安局吧,他当时跟我说[他]是国安局的。可能帮我办一些手续,准备带我离开深圳,他发现我没什么其他问题,[只是]把书邮过去中国大陆,[于是]就口头警告我说以后不能把书带过去深圳帮他们邮寄。当时[我]也签了字。他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大概二十六岁左右的,帮我做笔录。大年纪的那个国安局的人,我跟他聊天,聊了大概十五分钟。后来国安局的就把我送进去中国的关口,然后就离开。

4:54

那么第一次[跟他]大概是2013年见过面,而我在2015年10月24号有一次过关的时候[又]被他们抓起来,送去深圳一个派出所。那时候大概是晚上六点左右吧,然后就跑来两个人,一个人就是其中当时跟我谈判的那个年轻人,当时可能是秘书吧,就是跟我做笔录那个年轻人。[这时候]看起来他年纪比较大了,因为过了好几年。那时候[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吧,三十一、三十二岁我记不起来了,差不多那个年纪吧。因为我跟他谈过话嘛在2013年[的时候],再见面2015年大家都认识对方嘛,我就跟他开玩笑,因为当时我还没想到情况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是他是追究我把书邮[寄]过去的问题。我这一开心我就跟他说,你现在应该是升官发财了吧?因为他现在不是做一名记录员了,[而是]一名审判员。我以为是没什么事情的。

6:30

但是他一看见我这样说,他就很不高兴,把面型拉长,把那桌子拍得很响,然后跟我说:我们现在是中央专案组的,你们把书邮过去这个范围,诋毁我们中国领导的、破坏我们国家安定的书商,把书邮过来中国,现在我们就要专治你们。他说得很象样(有那么一回事)的,就是骂了我好几句。我当时是不敢开声[说话]啦,因为坐在后面那个犯人坐的椅子里面是动不了的。后来他就开始做比较详细的审问。然后他可能发现自己把那个口风说漏了,以后就不再谈他是中央专案组。但是你说[的]这个话我是记住了嘛,我知道他是中央专案组的。

7:43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往后大概到2016年1月底,当时我申请取保候审,就是可以跑出来、但是不能离开中国。北京派了两个专案组的人过来,跟我谈话,看我的表现怎么样、可不可以申请保释外审。但是这两个人也是很凶的,一过来就骂了我一个多小时,说他们也是中央专案组的,说我打[印]这个书是意图推翻中国政府。刚开始也是骂得我莫名其妙啦,因为当时他说调查[到]我寄的书。当年是什么都有的嘛,[但]他就把重点放在那一些中共高层、权政的书的情况来跟我说话。所以,前后是有两个人(两次)跟我说是中央专案组的。所以我肯定他们是中央专案组的。

聪Q: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对外表示,林荣基自己表示带了政治禁书到内地,依中国法律当然要办理。您认为这不妥吗?

9:46

林A:有几个情况我要说清楚,我带书过关是2013年的时候,到2015年把我拘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2013当时给他拘留一天,他叫我以后不能把书带过去邮寄,所以2013年以后我就没有把书带过去邮寄的。在2015年往后我是在香港把书邮过去,(问题是)香港的出版是没有什么禁书不禁书的问题的。香港是自由出版的嘛,所以在香港邮寄哪个书是没有违法的嘛!……你听我说,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说,他们订书是在我那个书店门口订的书,交易也是在香港进行交易的嘛,所以如果我交易是在中国大陆做一个买卖,那个就他违反中国政府他定的“违法经营图书”,但是我的交易是在香港交易的,所以他的说法是不对的。

聪Q:担心您的人身安全。依照中国的办理,您是带罪在身,中国可以要求将你移交。香港保安局说,如果北京要求,保安局是依照香港法律办理?

12:33

林A:不可能啦!因为香港跟他(中国)的移交法律是没有签约的,所以香港的法律条文是不能把我移交过去的。这个可以放心。

聪Q:您不考虑出国庇护?

13:00

林A:要的话就来台湾吧。我本来以前老是往台北跑。我相信一个民主选举出来的政府。(就是说)中国大陆我是不相信的,他是用暴力拿到政权的嘛,他不是经过民主选举的嘛。

聪Q:您认为发生在您身上的事件,证实一国两制是假的吗?

15:44

林A:他破坏了啊。他用国家暴力,把小书店摧毁。现在这个小书店已经透过香港一个姓陈的人,花钱从李波手上买下来。已经缴了大概是两年的租金,就把那其他的书送过去深圳全都销毁了,这很明显是摧毁书店。这不是我的说话,是李波十五号当天,我去跟他拿电脑硬碟的时候,跟我说的。当年他也以为是要跟他做朋友的,是这样。

聪Q:您会因此不信任一国两制的承诺吗?

16:53

林A:他是有过承诺,但是已经把那个承诺破坏掉了嘛。他们派人来把李波带上去,李波自己有说过了嘛。现在又反口,为什么要反口呢?(因为)他有亲人在(福建)那边嘛!他不能不这样说。现在好多人都跑去抗议,这很清楚啊,香港人看得很清楚。

聪Q:为什么您觉得香港追求独立是最终出路?

17:35

林A:我可以说独立是其中一个出路。比方你们台湾一样啊,如果打压得太厉害,你们都去独立了。所以一个地方一个国家不只单单一个出路,其实有好多选择,最后是通过全民投票,如果香港七百万人选举投票都想独立他就会独立,怎么会不可以?!但现在中国政府不是通过合法的选举产生,他(中国)是一个暴力的集团. 我要表达的是(他是一个)香港独立要通过投票决定,我不一定是赞成香港独立,主要是要看全体怎么决定。

聪Q:不过林先生我想请教你,在台湾其实追求独立这件事情也是充满着所谓的辛苦,但在香港真的会有所谓的空间让香港人民去追求独立吗?

19:06

林A:我们先不管空间不空间,先去做这个事情,对吗?!后果是怎么样我们也搞不清楚。他(中国)破坏一国两制,香港人可以自己找出路嘛。

来宾梁文韬

聪Q:走向独立是香港另一个重大的选择吗?

19:38

梁A:破坏一国两制也不是今天的事情,一国两制白皮书里面,最终的话事权是在北京,这就已经违背中英协定了。

我们在外面任何一个人寄这些书到中国里面,在他们来说都是犯法,犯了他们的法,如果我在香港寄了异议作家的书,那我可能也犯了他们的法啰?这是很荒谬或是很危险的事情。

聪Q:他说你犯哪条法?

21:00

林A:他说现在所有没有中国书号的书、在外地出版的书,过去中国大陆都是违法的。他有这样的说法. 不管你那个书怎么样,谈文化历史小说,当你把书邮过去就是违法。违了他们中国大陆的出版法. 他有这个观点。

聪Q:林保华说,整起事件是习近平主导,他们认为铜锣湾书店掌握极机密资讯,政治问题才是核心,你认为?

22:36

林A:这是传出来的。我后来到香港才听说。其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店长,其实跟出版关系不大的. 主要巨流(出版社)出版的书是跟桂民海、李波有关,他们找我去问是搞错了. 我只不过是你把书弄出来我就帮你卖. 那个渠道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问我巨流那个作者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问错人了。桂民海还在他手上,他们可以透过他了解情况。

聪Q:你会担心桂民海的安全吗?

林A:他应该死不了的. 可能是关起来十年八年的。

聪Q:中国网友质疑您提的中央专案组,怎么可能让您轻松回到香港?如果你是待罪在身,怎么可能让你轻松地离开、轻松的开记者会、轻松地引起那么大的波涛?

24:06

林A:那个我也搞不清楚,那个要问他们共产党,他有的时候也是(我看起来也)是相当笨蛋的。不要看他那么聪明。还有一个情况,他们在宁波拘留我的时候,叫我做什么我就像绵羊一样按照他们意思做,不反抗的,所以你看凤凰卫视播的东西,那个台词我还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做。他们想不到我回来香港的时候是反抗。我自己有时候也想不到自己会不听他的话。

聪Q:您现在被称为是香港的良心,可是我想要请问您真的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25:10

林A:有什么安全不安全?他要我死,一枪就把我打死了,还什么担心不担心。但是我还是相信香港是一个治安比较好的地方吧,我还有一个情况就是香港还有人身保护令,我比较不担心。把我杀掉也没用啊。

25:40

来宾范世平

中港关系肯定更加恶化。

范Q:这次到底是不是习近平下令的?这个事情对习近平形象伤害很大。有人说这是广东地区要巴结上意去做的;另一种说法是张德江或孟建柱,他们背后可能有江泽民的力量,这些人故意去制造这样的事情,然后嫁祸给习近平。(陈信聪:可是这个事情过了八个月,习近平想阻止也可以阻止的)最近甚至有两封公开信要习近平下台,因为他没有处理好香港的事情。让习近平跟香港对撞,有人来坐收渔翁之利?我觉得这中间有无法理解的问题和矛盾,习近平难道权力脆弱到要对小书店出手?

聪Q:林保华说您不是一般的书店店长而已,你怎样理解中国最高权利解构当中,为什么会发生书店事件?

29:00

林A:那个我其实也搞不清楚,他们高层斗来斗去是常有的事,这一派打那一派的。他们很多时候是通过香港的杂志,以前是新维(月刊),后来把(新维的)老板关起来了。还有个姚文田,出了《中国教父习近平》也(被)关起来了。很明显他们是通过书籍杂志互相攻击,但是我们卖书是不管这个东西的。香港人其实不关心这个东西的。你要我分析他们哪一个高哪一个低我们没有兴趣的。我们香港人只关心他们不要破坏一国两制,就是这样。

来宾资深媒体人亓乐义

聪Q:这件事情的发展,和九七后中国对香港的期待背道而驰,甚至往港独的方向去发展?[港独与自治意识发展]

32:12

亓A:港独让北京特别不能接受,一个是说割出去、回归以后又分裂,这和新疆西藏独立有本质上的区别,得而复失万万不可。而且等于这个是说一国两制整个有问题。中共必然严厉打压。现在只是理念的宣达,还没赋予组织等。港独特别困难。性质不同。二、香港是牢牢控制在中共手心的。港独的代价会很高、很悲惨。例如立陶宛对苏联的非暴力不合作形式进行,不过当时立陶宛有西方国家支持、也有叶尔钦等人支持,但北京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的。

聪Q:香港和台湾的合作、互相观摩,香港的冲撞更激烈,为什么香港和中共的人民渐行渐远?

聪Q:台湾激烈的抗争,有看到明显的改变,就是选举结果。但是香港激烈的抗争,结果还是一样?

38:00

林A:香港的情况不比台湾好,这是肯定的。争取多一点自由的空间,香港争取独立看起来是不大可能,但是不大可能还是要做吧。台湾跟香港比情势还是差很远. 怎么说,解放军打去台湾是不可能的事,台湾独立的成分是比较高的,香港人现在争取的是给我们一国两制的空间不能改变。为什么这次那么多人跑出来反对它摧毁书店,因为他把香港的自由空间慢慢收起来,所以我们抗议。可能这个情况是他超越了香港人的底线,所以香港人反应强烈。

聪Q:香港还有什么和北京谈判的筹码?

41:12

梁A:习近平上台之后人治的色彩更明显。中央专案组也是。加上香港梁振英,也是慢慢把香港弄成一个人治的政府,这些作为让香港人民越来越不信任这个政权。最根本的法治荡然无存,媒体又一面倒地倾共,香港不只是失去自由,而且已经活在恐惧底下,他不跟你讲法律、按照喜好做事情。活在这样底下是很危险的,甚至其他国家里面的中国人,说不定我在国外他也可以用中国的反分裂法把我抓去说我搞港独,或是中国要求对方遣送台湾人民,连台湾司法权的国际空间都被蚕食,我们的政府都很软弱无计可施。

聪Q:香港抗争越来越升高,但是北京也不想退让. 怎么办?

50:36

亓A:北京对香港还是有一国两制的承诺,虽然香港人觉得不落实。但应该还是有落实的部分,所以中共目前还不会对香港采取很激烈的手段,只要在一国两制的框架之下。但时代改变,台湾有天然独、香港也有天然独了,北京要如何去面对年轻一代更强烈的独立意识、更敢于去走激烈手法,这是北京要注意的。

铜锣湾事件不是一个司法案件,是一个政治案件。

53:36

法国大革命产生的背景和今天的中国有点雷同。

55:02

聪Q:从自身经验给台湾一些建议?

林A:台湾将来很可能会走向独立的道路,他应该独立嘛!我是这样看他的, 现在是捆绑在一起嘛,香港现在是看台湾的发展嘛。就是这样。

55:38

聪Q:您之后要选择怎样的路呢?

林A:我留在香港,没问题。

56:08

聪Q:对两岸关系的看法?

梁A:我有很强的定见,对中共要有比绝对不信任还更不信任的态度去对待。他有很多手段,经济面、司法面……

Q:这件事情的发展,和九七后中国对香港的期待背道而驰,甚至往港独的方向去发展?[港独与自治意识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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