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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主义“冷战”的幽灵

美籍华裔歌手范玮琪在大陆阅兵那天上传孩子照片到新浪微博,招来成千上万的咒骂,认为她此举轻浮,怠慢了阅兵。周康永、黑人、庾澄庆等台湾艺人的新浪微博下,同样留下了海量的骂声,指控他们没有对阅兵表现尊重,没有对老兵敬礼云云。

迫于压力,范玮琪在次日删除了家庭影片的博文,并道歉。而在新浪军事频道的官方微博上,出现了要“将飞弹快递台北”的表达。与保持沉默的台湾艺人相比,香港艺人对阅兵赞不绝口,自觉爱国。因此,在大陆社群媒体上,港台艺人受到了爱国主义者的差别对待。

在河南郑州,一位车主在新浪微博上披露了自己的日系车在省委办公一条街上遭到持刀男子打砸。理由很简单,他用的是日系车,是不爱国。与此同时,一种宣言式的爱国主义信条在社交媒体传播,大意是:阅兵你来还是不来,中国都在这里,都很强大。

阅兵所激发出来的爱国主义狂躁,在社群媒体上的强度远远超过数年前的反日游行。与上次相比,本次爱国主义的表达更像是网民的自发行为,是在接受了偏狭爱国主义理念的情况下,狂热民众自动捕捉不爱国行为、自行打击不爱国民众的新表现。

在民族主义指导下的“爱国主义”,非常显著地展现了主导意识形态对地缘政治及周边地区民众的认知。就像新浪军事表达的那样,要把飞弹快递到东京、快递到纽约、快递到台北。官方对中日、陆台、中美关系的真实立场,在爱国主义者的狂躁行为中暴露无遗。

不夸张地讲,爱国主义情绪正在大陆的社群媒体上制造“冷战”壁垒。世界上担心北京阅兵演变成炫耀武力、而非倡导和平的仪式,从网络爱国主义的表演看,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爱国主义成为豢养成熟的民族情绪,已经到了不用触发就可以自行寻找不爱国对象的程度。

在大陆持有自由主义价值观的知识分子,大多不认同存在民粹主义或网络暴民的说法,理据是说他们无非是政府组织的。但是,在这次阅兵的舆论风暴中,可以看到否定这些乐观判断的现象。网民的爱国主义情绪越来越不需要政府组织,这是令人恐惧的进展。

如果说这波爱国主义者与从前相同的,就是他们制造的“骚乱”依旧是盲目的。让美籍华裔范玮琪爱中国,让马来西亚梁静茹爱中国,是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爱国主义表达。但是在教训香港人要爱中国,让台湾人爱中国上,是爱国主义的“冷战”传统口号。

以爱国与否划定一条界线,以臆想中的爱国不爱国来确定攻击对象,这是弥漫在大陆舆论中爱国主义“冷战”的“武器”。持有这一论调的人,也许刚刚在天津大爆炸中幸存下来,也许因为阅兵被从小区赶走,但是同样的这帮人转过头就成了爱国主义者。

爱国是硬标准,一如爱党是硬杠杠,这种原本由上而下的灌输,正在发生质的变化。换言之,大陆的民众正在自下而上地承接爱国主义的意识形态,成为盲目的信徒,制造事端。这种网络“义和团”更带来什么后果,会往哪里演变,也许当局都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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