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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那些被艺考毁掉的清纯少女

今天这篇博文之所以将“缅怀”这样一个词用在参加艺考的女孩子身上,是因为小荷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从最初来我这里时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到黯然离开北京时的沧桑模样,宛如变了一个人,她从不谙世事到成熟世故的飞速蜕变让人震惊。

为了参加电影学院的选拔考试,小荷去年深秋就来了北京,在这里逗留的几个月说长不长但也不短,最终离开的时候,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除了变了个模样之外,颗粒无收。但我觉得小荷收获了另一种东西,沧桑和挫败,而在同时,她已经彻底丢掉了初来时的清纯。

小荷是去年秋天来到诊所的,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整容。小荷生得很漂亮,否则也不会有那份执意报考电影学院的坚持。但这当这个漂亮的南方姑娘信心满满地来到北京之后,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关于考试的种种,对自己变得没有信心,于是执意要整容,坚信唯有变得更漂亮才能让她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多一点胜算。

我不主张小荷整容,因为她有着一张南方女孩特有的几乎没有瑕疵的脸,最难得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荡漾着清纯的少女气息,整容固然可以让她拥有更搭配的五官,但要为那样一张精致的脸锦上添花,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况且很可能会破坏那份异乎寻常的纯真。

我的诊所为所有前来整容的人服务,从事的工作是整容,却始终坚持着我的原则,并非所有前来的人都能走进我的手术室,小荷就是被我挡在门外的一位。

因为我的坚持,也因小荷的坚持,我知道了她整容背后的目的,她一心要考上电影学院,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我也听说过电影学院的选拔录取难若登天,若非如此,小荷也不会为了一场面试提前小半年就来到北京,而且还搬来妈妈照顾起居饮食。

小荷说她无论如何都要整容,而且不容有半点闪失,演电影是她揣了十九年的梦想,她还有妈妈的坚决支持,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找一位可以信赖的医生。

小荷用她的坚持说服了我和医科大学的一位教授,专门安排了她的手术。手术非常顺利,康复之后的小荷像先前一样漂亮,五官更加和谐精致。小荷非常满意,在考试即将到来的前一阵子成天跑出去,为的是跟街头的漂亮女孩子们暗比一番。我要求小荷每隔几天给我打过电话汇报恢复情况,而她每次打电话来都乐呵呵的,听得出来,她不但满意,而且非常自信。

临考前小荷由妈妈陪着又来找我一趟,我们坐在北京饭店宽大的咖啡厅里,翠竹映着小荷漂亮的脸蛋,她笑语盈盈,诉说着那一段时间穿梭于各种应酬中遇到的有趣的事,笑声中却明显少了最初的纯净,漂亮的小脸也少了纯真的孩子气。

小荷的妈妈趁着女儿去卫生间的工夫,叮嘱我多给孩子打打气,我只能照办,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脸上挂满失落,而且我也希望并且相信这个漂亮得无可挑剔的小女孩能被录取。小荷母女俩视我为信赖的朋友,我把长辈的祝福送给小荷。

因为亲眼见过了,所以我才更明白小荷母女俩为了这场选拔付出的代价——除去大半年生活开销和不菲的整容费用不说,小荷的妈妈变得苍老憔悴,双目浮肿,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反倒更像需要整容的人。

也许这就是代价,小荷为梦付出代价,母亲为爱付出代价,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能圆小荷一个明星梦,我没有理由不祝福她。

前些天,当有关电影学院选拔学生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时候,一直没接到小荷的电话,我有点担心她们母女,却又不便打电话问起。忽然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话未出口,电话那边传来了啜泣声,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们约在老地方吃饭,长安街上空煦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着我和小荷母女,三个人心照不宣地谁也不再提及考试的事,只是说些她回家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小荷整容很匆忙,涉及的部位也多,一定要注意后期保护。

“真失败,我居然连那个嚎啕大哭的女孩都不如。那么丑的人都能一哭成名,我居然什么都没得到,早知道我也坐地上撒泼,就算考不上,也能捞个名啊……”小荷发着牢骚,看得出她浑然没将我叮嘱的休养事宜放在心上,她的心已经被懊恼装得满满当当。

小荷说她明年还会来考,不够漂亮的话还会再整容。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她的决心,我心里凉凉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已经脱胎换骨,言语举止间表现出来的成熟让人惊讶。我依然祝福小荷明年能够如愿,但如果可以,我宁愿劝她放弃这个念头。

小荷为一个艺术的梦坚持着,一如那些为艺考执着着的孩子们,只是我在她的目光里几乎看不到艺术的踪影,那些挤破头考艺术院校的孩子们呢?每年的艺考能选拔出来从事艺术工作的孩子百中无一,却有千万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清纯本色,就像歌儿唱的那样,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那么多孩子尚未从艺,却已经早早开始了表演。

夜深人静,以此小文,缅怀那些被艺考毁掉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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