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获国际承认的领土克里米亚，随后在乌克兰东南方引起一连串政治风暴，俄罗斯并在顿巴斯结合当地俄语区亲俄势力和乌军交战，残酷的顿巴斯战争迄今让人记忆犹新，一支当年的“征兵”广告，近日又再被人翻了出来，至今仍被誉为最触动人心的“反战”文宣。
既是“征兵”，又何以“反战”？就因为它和侵略者招兵买马喊杀喊打的逻辑完全不同。首先，为侵占领土发动战争，早在二战时期就被视同野蛮行为，之后联合国历经超过半世纪努力，不断试图透过外交斡旋解决地球上的领土争端，当然是记取了战争的教训。没想到已然21世纪，俄罗斯仍不断以文明常理难以接受的方式（武力入侵后再发动公投），持续向邻近国家攻城掠地。当年克里米亚如此，今天乌克兰也是这样。
2月24日发动入侵，普丁说是“特别军事行动”，但哪一行为不符“战争”定义？普丁一开始说，他的目标是要促使乌克兰非军事化和去纳粹化，要保护那些遭到“乌克兰政府种族灭绝的人”，结果自俄罗斯发动入侵，半年内乌克兰就超过1万5000平民伤亡（其中有5700余人死亡），谁都知道实际数字可能更高。再加上数以百万避走他国的难民，以眼前惨状观之，究竟谁才是纳粹？
接着，普丁又说，他要的是确保乌克兰中立地位，问题是，战争之前，乌克兰人对俄罗斯人整体来说并无恶感，双边往来频繁，家庭圈、朋友圈、工作圈经常高度重迭，纵然官方层次有矛盾，民间友谊其实颇为深厚，不过，当俄军坦克出现，炮弹射出，今天已有高达八成乌克兰人对整个俄罗斯给予负面评价，甚而更转向欧美国家，普丁几乎把乌克兰人都逼到反俄的一方。
尽管如此，普丁仍继续催化攻击乌克兰的情绪，把对西方的仇视，转嫁到相对来说较弱小的乌克兰身上，对内，尽管许多俄罗斯年轻一辈体认到战争的丑陋，进而反对入侵行动，却又忌惮俄罗斯当权的“15年监禁罪刑”，再即使如今俄罗斯受到经济制裁、被拒绝国际旅行，几乎举世挞伐，普丁也成功地利用“集体民族认同”，让多少俄罗斯人就算认为发动战争是错的，也是“拜登的错”、“西方国家的错”。
错乱的战争，造成了错乱的俄罗斯人，于是，就出现9月普丁“部分动员”征兵令一出，芬兰边境就出现大排长龙的车辆急着离开俄罗斯，少数未对俄罗斯禁航的国家，也迎来俄罗斯班班客满的班机。
至于那支乌克兰这支“征兵”的广告诉求是什么？一开始，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这么说：“我是一个父亲”、然后再有一名躲在壕沟的军人说：“我是某人的弟弟”、在营区喂小狗的军人说：“我是一名司机”、一名乘车即将入伍的年轻人说：“我快结婚了”、一名军官说：“我是矿工队（乌克兰足球队）的粉丝”，接着，战场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告诉我们他是谁，有农夫、程式设计师、计程车司机、健身教练、地质学学生、私人公司老板，以及，“我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最后，影片告诉我们，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为了战争而生，但是，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战场上），无不为了保护他们的自由。
要乌克兰人拿起枪，根本不必像普丁一样，需要精心设计那么多借口，制造那么多恐惧，原本各行各业的他们必须上战场，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短短一分钟影片，虽是“征兵”，却又道出了一个良善的人不得不面对战争的可悲本质，就是总得有人去面对那个发动战争的人，只有击退发动战争的人，然后真正的和平才会回到自己手上，然后大家再回去开计程车、回去学校上学、回去当教练、回去上班和完成婚礼。
普丁攻打乌克兰，恐怕就像美国军事学院副教授伯森（Robert Person）说的，终究是要透过一场战争结束乌克兰的民主。对俄罗斯来说，乌克兰的威胁根本和北约无涉，所谓“秘密制造生化武器”更是无稽之谈，最重要在乌克兰的民主愈成熟、愈稳固，一旁以专制独裁维系政权的普丁就过得愈不安稳，因为同文同种的乌克兰可以走向真正民主自由，谁都会质疑为什么俄罗斯的民主那么假，紧邻一个备受西方国家肯定的民主国家，那才是独裁者真正睡不安稳的原因。若和普丁的“开战论”认真，你就输了。
今天再看乌克兰的征兵广告，无庸置疑，那才是真正的“反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