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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动车追尾到东方之星

长江客轮东方之星翻船事故,是比2011年温州动车追尾更加严重的事故,死亡、失踪人数是上次的10倍之多,但奇怪的是,在大陆互联网舆论中掀起的波澜,却远不及前者,几乎可用十分“和谐”形容。仔细观察过去几天的事件发展,会发现官方于过去几年中,在互联网管控方面,又到达了新的境界。

共产党是“学习能力”极强的组织,从动车追尾事故中学到了许多应对类似突发事件的技巧。回头看,动车追尾事故是有标志性意义的,它可以说是流动互联网时代的第一宗突发事故,微博上铺天盖地的追逼真相,大V们的深度参与,都是史无前例的。那次共产党真是没有经验,所以才造成诸多“舆论漏洞”。例如,让许多媒体,包括外媒进入事故现场采访。又如,官员说出“这是个奇迹,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这种低劣的公关语言。

强化互联网舆论监控

然而在其后四五年中,共产党不断在流动互联网方面落力,这个政党自身也在完成它的“互联网进化”。先是通过关键词搜索让网上的异己言论噤声,然后抓了薛蛮子等人杀鸡儆猴,接着花钱养一大批五毛在网上铺天盖地发表支持政府言论,最后扶持网络新秀成为自己的网上代言人……几年来,共产党从被动应对互联网,到主动迎击互联网。最近举行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明确提出要将新媒体中的代表性人士列为重点团结对象。具体的操作方法如何?《人民政协报》今年2月的一篇文章指出,互联网时代要“推动政府早发声,成为公共政策乃至突发事件的‘第一定义者’”。

应该说,从今次东方之星翻船事故中看得出,共产党取得了令人吃惊的效果。6月6日,大陆网上出现一段台湾东森电视的新闻短片,画面中的主角是此次翻船事故中下落不明者的家属,他们多是上海人。由于政府信息不透明,多日来这些家属都无从得知进展,心急如焚,于是跑到政府部门讨说法。警察对这些人毫不客气,将他们强行拉走、推翻在地……你猜短片在网上引起了怎样的反响?竟然有不少人在下面的留言,是批评乃至辱骂这些家属的,认为他们给政府添麻烦,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无理取闹等等。

犹记得20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心如刀绞的家属只好去政府部门找说法,当时网上一片支持的声音。著名作家余秋雨说自己含泪劝各位家属克制情绪,还遭到网民揶揄,给他取花名叫“余含泪”。可是今天,网民竟然是主动站到政府一边,不可谓变化不大。

很快,东方之星翻船事故就从“救援战”,变成了“煽情战”。由政府主导的大陆媒体,出现一条条没底线的新闻标题。有网民总结了“十大恶心标题”,并写成文章,可惜很快这篇文章就遭到删除。其中之冠当属《生为国人,何其有幸》,盛赞中国的救援能力:“这种统领全国人命为重的责任与能力,真的很怀疑除了中国其他国家有没有这种魄力与能力。”不禁令人想起汶川地震之后,有人写诗歌颂道:“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纵做鬼,也幸福。”又如,“同样是沉船,为什么泰坦尼克号(铁达尼号)更值得铭记?”还有《人民日报》的微信文章标题《救援一线,中国最帅的男人都在这儿啦!》到目前为止,东方之星沉船事故,已经从一场悲剧,演变成了“娱乐新闻”以及“感动中国”,并且民众甘之如饴。相信无论是前苏联还是前东德的舆论监管体制,如果目睹今日之中国,都会对共产党甘拜下风吧?

共产党这台机器太强大了,已经严密到无懈可击,任何试图从外部攻破它的努力,几乎都注定失败。但同时,为了建造这样一台密不透风的机器,以及维持它的运转,其内部的损耗是巨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这也是为什么近年中国的维稳经费高企的原因。高开支需要高收入,中国的高速经济发展,才成为戒不掉的毒瘾。所以,正如前几年大陆作家李承鹏在香港大学演讲时所说,我们惟有期盼共产党“更强大,更强大,更强大”,终有一天,它会从内部自我崩溃、瓦解。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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