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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舰帮带马吉芬的甲午海战报告

黄海海战中的镇远舰帮带马吉芬

费罗•诺顿•马吉芬(1860年12月13日-1897年2月17日),生于一个有军人传统的家庭,是来自苏格兰的MacGregor和MacAlpine家族的后裔。1877年进入安纳波利斯美国海军军官学院学习。由于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规定只有当军舰上有缺员时才将学员递补。毕业后,马吉芬没能进美国海军服役,于1885年4月来华,进入北洋水师。在军械局水师学堂当教官。1894年9月17日,马吉芬参加了中日甲午海战,当时他任镇远舰帮带(相当于副舰长)。海战中,马吉芬受到了严重的战伤,包括严重的撞击,烧伤和弹片击伤。他的健康和视力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创。战后回到纽约养伤,在其后两年中,马吉芬给“世纪杂志”写了一份黄海海战的完整报告(见下文),该文发表于1895年8月的《世纪》杂志上,同期杂志还发表了马汉对这份报告的评论。1897年2月11日清晨,不堪战伤折磨的马吉芬开枪自杀。

以下为马吉芬报告全文:

为了以一种非专业的语言记述发生在1894年9月17日鸭绿江口中日两国舰队之间的战役,我尽可能不用专业报告中的词汇。一则专业术语对于那些对海军学不了解的读者会显得生僻,此外我承认我也不善于用很精确的文字写这种报告。在一场历时五个小时的战役中,战场上瞬息万变,而各舰的战斗紧张激烈,没有人有闲暇在职责之余观察和纪录这战场上的瞬息变化。此外,在战役的后期,我本人已经负伤,有一处伤差不多使我失明。虽然我还在甲板上,但只能看到很模糊的景象,而且不时中断。此时的镇远号由我的战友,杨用霖,指挥(杨是一位非常机智勇敢的指挥官,当他的国家战败投降,日本人来接收军舰之时开枪自尽殉国)。因此,我不得不引用一些道听途说来的说法,但即使这样我也尽可能采用那些我认为可靠的部分。

1894年9月15日上午十点左右,由提督丁汝昌指挥的北洋舰队到达大连湾,舰队包括两艘铁甲舰定远(旗舰)和镇远;两艘装甲巡洋舰经远和来远;两艘护卫巡航舰致远和靖远;两艘鱼雷巡航舰济远和广丙;海防舰平远;两艘巡航舰超勇和扬威;“哥尔威”型的广甲以及两艘鱼雷艇。在此我们又看到四艘字母命名的炮艇和四艘鱼雷艇,此外还有五艘正在搭载军队的租借商船。舰队上煤用了一天。接近黄昏,自旅顺开来的另一艘装载有克虏伯野炮八十门、骡马四百头、炮兵五百人的租借蒸汽船进港。至午夜,整个装载结束,凌晨1时前(星期天,16日)这只包括11艘战舰,4艘炮艇,6艘鱼雷艇的舰队拔锚起航,护送运兵船前往鸭绿江,下午平安到达鸭绿江口。运兵船在四艘炮艇和四艘小的鱼雷艇以及平远和广丙护卫下,涉渡沙洲,上溯鸭绿江十五里处开始登陆,彻夜进行。

第二天星期一早晨,既具有纪念意义的9月17日,天气很好,微风徐拂海面。上午一如往常,9:15各舰集合,开始操练,接着炮手训练一小时,没人预料到这些操练的结果会马上进行实战考验。海军将士照例精神抖擞,渴望与敌决战,为广乙、高升报仇。在此之前,威海卫和旅顺的陆军,便因为我们没有尽早歼灭敌舰队而大加嘲弄辱骂。而某些报纸还攻击丁提督怯懦,未能及时搜索敌人,与其决战,不过让我进一言,在被称为“威海卫袭击”后,从总理衙门(外交部)给提督发来一份严令说,无论发生何等情况,都不许向东越过自山东灯塔至鸭绿江口一线。忠勇的老提督对此深为愤慨,麾下一部分将校也鸣不平,然而提督毕竟不能违抗命令。但日本人不受此类命令的约束,当我们在上述界线西侧巡航时,他们可以随时发现我们。但当时看来敌人仍犹豫是否攻击。我们的军舰装备精良,防护得当,我们的炮手技术出色,正如夏季操演所表现的那样。在此,我并非对日本人有任何偏见,他们是当今世上非常英勇的人们。也许此刻他们有太多顾忌。日本舰队的失败将给中国人制海权。在朝鲜的少量日军将被切断增援和补给,而面对数量占绝对优势的清军。在鸭绿和平壤之役前,清军士气决不亚于日军,只不过战役结果此消彼长,胜者士气愈旺,败者愈馁。

自从战事爆发,水师官兵即全力做好应战准备。总结7月25日济远和广乙在朝鲜半岛与敌遭遇的经验,各舰皆卸掉舢板,只留六桨小艇一只。真遇不测,残余船员既不想偷生,亦不会投降,誓与舰同存亡。丰岛战役之时,济远舰的小艇被击碎燃烧,虽尽力扑救但已成废物。铁甲舰上罩在两对30.5公分(12.2英寸)克虏伯主炮上直径30英尺,厚1英寸的沉重钢盾亦被卸去。一则钢盾随主炮转动,易被射来的炮弹卡住,此外防护太薄,只能对付轻机枪子弹,因而只适于用做人员防护掩体。因当炮弹不遇阻碍时将越炮台而过。而如遇钢盾将击穿钢盾,而在盾内爆炸,盾内之密闭空间将充满飞散的弹片和硝烟。(注,在7月25日丰岛之役中,一发从远处射来底引信的日军榴弹碰到济远号上一个类似的钢盾(覆盖两门主炮),靠近钢盾后部,然后爆炸,弹头虽然穿透钢盾飞走,但剩下的碎片在钢盾内反复碰撞飞溅,炮长以下7人阵亡,14人受伤,钢盾内无人幸免,致使炮塔瞬间瘫痪。如无此钢盾,则这发榴弹不会造成任何损伤)。此后的经验证明这一卸确为一明智之举,因大多数炮弹皆贴炮手头顶飞过。其他不必要的木器、索链,也都悉数拆除;将舰桥的翼端切除;把所有的扶手和梯子均卸掉,尽可能用救生绳或索和“Jacob梯”替代。舰首与舰尾6英寸炮的钢盾为保护炮手免受空气的冲击而予以保留。军舰被漆成不易辨别的深灰色。吊床被做成小型掩体以保护速射炮手。在上层建筑的内部,四周都堆起砂袋,宽三英寸、高四英寸左右,在其内侧,并排放着六英寸炮用的百磅炮弹数十发,以便迅速射击。装煤的袋子也配置在重要位置,尽可能用作保护。战后,在这些砂袋和煤袋里,发现许多敌弹和弹片,由此可知,是起到了显著的保护作用的。当战斗号角吹响之际,要做的工作仅限于,如将通风口或者风帆(它会挡住炮火)降至甲板;关闭天窗,水密门等,然后各就各位。

镇远舰上午的操练结束,厨师在准备中饭,而就这时舰桥上的了望兵看到了敌舰的煤烟。其余友舰也几乎同时发现敌舰,在旗舰还未给出任何信号前,舰上广播已经清晰的响起“指挥官的喊话”及“准备战斗”的声音。从烟囱里冒出的浓浓黑烟可以想象舰艇深处轮机兵正采用强压通风,尽量加大锅炉火力,让锅炉储备更多能量,以保证在即将来临的战斗中舰艇动力充沛。而这滚滚的黑烟也已向敌人预示了我们的存在;此时他们的浓烟也在加重,预示他们也同样在为战斗做准备。我们每日演练,期待数周的战斗终于来临,我们已经准备就绪。我方目前弹药缺乏,就如下面将要看到的那样;但即使我们再等一年,这方面也不会改善,这都是因天津那帮玩忽职守的门外汉。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此刻只能承受岸上那些公开的腐败和背叛将带来的损失。

在旗舰发出“立即起锚”信号的几乎同时,镇远已经起锚,加速前进。老的超勇和扬威起锚速度较慢,被落在后面,但也在尽快就位,此时舰队短时间成了一楔形,很多报告据此声称我们是以这种队形迎敌的。我们实际的队形,如图所示,是一个锯齿型,两铁甲舰居中。当两只舰队互相接近之际,全体将士同仇敌忾,定睛凝视日舰,双方均士气高扬。我方舰队目前有十艘舰只,分为:定远,致远,济远,广甲为左翼;镇远,来远,靖远,经远,超勇,扬威为右翼。我们注意到右翼实力强于左翼,或丁提督这一翼。但敌人却是从左向右行驶,在他们能攻击我们最弱的超勇和扬威两舰前将面对我们实力最强的八艘战舰的炮火。此时平远和广丙以及两艘鱼雷艇福龙和左一还在路上,暂时没有加入战斗。炮艇和其它鱼雷艇没有参战。


灰色锯齿状队列就是北洋舰队。由此可见,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采用的并非骑兵式的单行雁行阵,而是海战中常见的、并记录于《船阵图说》的夹缝雁行阵。

日本舰队分成两个分队:游击队,包括吉野(旗舰),高千穗,浪速和秋津州在前,紧随其后是本队,包括松岛(舰队司令伊东的旗舰),严岛,桥立,千代田,扶桑和比睿,在另一侧还有赤城和西京丸。

这十二艘日本战舰以一条线,非常漂亮的保持者间距和速度,让人不得不发出由衷的敬佩。我方也保持必要接敌阵形。从上午8点大清龙旗就在旗杆上飘扬,但此时一面崭新的深黄色龙旗代替了定远上原先那面用旧的龙旗升上主桅杆,前桅上的提督旗也换成了一面更大的。各舰几乎同时挂出新旗,日方也迅速效仿。

这二十二艘战舰,闪亮而崭新的外观和他们各自崭新的旗帜,给人一种节日的氛围,使人以为他们在进行友好会面。然而,镇远的盛妆之下确是另一番杀气腾腾的景象。只见头卷辫发,赤裸两臂,肤色黝黑的壮士,成群站立在甲板炮旁,等待厮杀。甲板上到处撒有细砂,以防滑倒。在上层建筑和战舰的腹部,送弹滑车旁,弹药卷扬机边和鱼雷室内,人们各就其位。此外,在甲板上,不时可见有士兵四处卧倒,怀抱五十余磅重的药包,准备发射之时随时补给。这些士兵为了使大炮操作敏捷,都以间隔排列。为了防止榴弹击中爆炸,弹药不能堆积在甲板上一个地方,甲板下面的气氛更加紧张,因为在甲板上的人可以目睹前进的敌人,了解战局变化,而在甲板下面,除了等待战斗开始的命令,观察从舷侧打入的敌弹之外,什么也无从知晓。一旦开战,相信所有士兵定能尽忠职守,但最初时刻无疑也会有些紧张。

两只舰队在迅速接近。舰上一片沉寂,除了前桅的少尉在不停用六分仪测距,报告敌舰距离,并不停挥动信号旗。每报告一次距离,炮手都将照尺压低一次,各炮手都手拉牵索,保持发射姿势。从通风口可以听到蒸汽机有节奏的响声;所有消防管道都已接通,随时准备扑灭可能的火灾。现敌舰距我方大约为四英里,并迅速接近。“六千米”“五千八百米”-“六百米”-“五百米”-“五百米”“五千四百米!”战事爆发在即。每个人的神经都已绷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定远舰前炮塔上升起的一团巨大白烟一下舒缓了大家紧张的情绪,“开火”。弹丸在吉野号前激起高高的水柱,镇远紧随旗舰开火。现在是中午12:20,距敌舰,按镇远上的报告,为5200米;定远号上大约为5300米。我方各舰相继开火,大约五分钟后日舰还击。当日舰开火之时,我方三磅及六磅的“哈奇开斯”、“马克西姆•诺典费尔特”速射炮也开炮还击,一时炮声隆隆。和我们一样,日舰第一炮也打偏;从一片欢声中知道我舰有一发12英寸榴弹击中一艘日舰。镇远舰舰桥离水面大约有三十英尺高,此刻已被落于舷侧敌弹掀起的浪花所浸洗。甲板上的炮手大多满身是水,敌弹激起的海水猛如冰雹,扑面刺手,疼痛难忍。无数敌弹打在指挥塔十英寸装甲板外,叮当之声震耳欲聋,十分恼人,处于指挥塔内的将士不得不以棉絮塞耳。

战役前半阶段,大清舰队做为一个整体,保持着良好队形,以6节速度前进——超勇和扬威仍然在最右侧而且没有就位。但济远上神经脆弱的舰长方(方伯谦),在敌舰开火后不久即逃离战场。大约12:45分,我们在舰首看见该舰位于我舰舰尾三海里处,正朝西南旅顺港方向驶去。我们舰上的炮手对她发出了一连串中国式的诅咒。该舰第二天凌晨2点到达旅顺港(比舰队大部队提前了7个小时),抵港后即散布谣言说我们被日本舰队包围云云。当我们返港,方舰长声称他的整个炮列失灵,不得不撤离战场以保护他这艘无防御能力的军舰。但在随后技术军官对其炮列进行的严格系统检查则表明除了一门六英寸尾炮外,一切工作正常。一发炮弹击穿了该六英寸尾炮的耳轴,把炮推离炮座。但由于炮弹从舰尾射入,可以断定是在开始逃离后被敌舰击中的,看上去,就像敌人对这个逃兵临别轻蔑地踹了一脚。方舰长的无耻表现被广甲舰长(吴敬荣)效仿,而此公拙劣的航海技能与他那如鼠的胆量不相上下;大约午夜时分,他们在大连湾外触礁,虽据此公声称,在100海里的返航途中,他特意绕开该礁石一海里半,但没成想仍不幸触礁。该舰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几天后当日舰试图接近时被舰员自沉。我方舰队一开战就减至八艘。

日舰队从我舰前方由左向右行驶,速度约为我舰的两倍,因此我们互相对射。从图中可以看出,日舰队本队在整个过程中比游击队更靠近我们。后者在到达我右翼时,转向并向我右翼猛烈轰击,超勇和扬威遭到最猛烈的攻击。从一开始,这两艘老式巡航舰就遭重创。战舰上层建筑有两条通道,连接首尾的十英寸主炮。舰内的间壁都是木造,外观很好,涂有厚漆。战舰被击中起火,火舌沿两条通道蔓延,首尾两炮被隔断,而且弹药供应也因此断绝。做为绝望的挣扎,倒霉的战舰尽力驶向最近的陆地。日本武装运输舰西京丸看出了他们的处境和意图,遂向其靠来;就在这时大清铁甲舰在远距离向其发射数弹,而且准确命中;据日方报告,西京丸至少被命中4发30.5公分炮弹。此时平远和广丙,与其他在鸭绿江内的两艘鱼雷艇向其驶来,遂粉碎其企图。

此刻游击队再转向16点(180°)向港口方向返回,显然是来救助赤城号,由于该舰靠我们太近,被打得剧烈摇摆,舰上主桅杆被打断,炮台被击毁,舰长以下悉数毙命,处境悲惨。我们现在(大约下午2点)还有6艘军舰,分别是:定远,镇远,靖远,来远,致远,经远——平远和广丙还未与我们会合。旗舰松岛,率领本队已经到我军右翼,并也转向,比睿,本队最后一舰正好位于定远前,已与致远交火。她离前舰的距离在拉大,其舰长,大概看到他这条老舰已不能跟上大队,而且已经着火,担心继续往前将遭到两艘巨舰炮火的攻击,以及随后靖远,来远,经远的袭击,大胆的决定从我方两艘巨舰之间穿插,在另一头与其大队会合。这着完成得很漂亮。当该舰从我方两舰间穿过时,我们不用瞄准就向她开火。这几乎不可能打偏,而从飞溅的碎片来看我们确实没有。烟雾愈浓的从比睿的甲板升起,舰体同时剧烈摇摆。我们想到了怎么“结果”她——如果我们用榴弹,她无疑就完了——例如,有一弹,从船头斜穿至船尾,造成了一点小的损伤,如果用的是榴弹,结果可想而知。

从此刻起,我不得不说,大清舰队阵形大乱。而日舰依然保持良好阵形,一头是日舰本队,另一头是日舰游击队。而我们则处在两者夹击之下。这时敌本队方向一变,绕到我右翼,二铁甲舰也调转方向保持面对敌先锋舰。镇远始终如一,保持和旗舰的间隔和方位。此时,日本舰队也看到了我二巨舰依然保持整齐阵形,镇远采取灵活射击的策略,掩护定远,使舰队虽遇重创,但免遭灭顶之灾。本队此刻放弃了攻击剩下四艘大清小舰,集中其五艘舰只的火力攻击我方两艘巨舰。激战再起,弹雨袭来,我舰火焰四起,但除一次危急外,其余均能顺利扑灭。有些敌舰使用麦宁炸药的榴弹,其有毒的气味可以立刻从其它火药中分辨出来。有一艘敌舰,有一段时间,采用了一种叫“有指挥的舷侧炮齐射”的打法:每门炮瞄准目标,而射击通过一个电路统一控制,一按按钮,各炮齐发。这种系统虽然对舰艇结构不利,但非常有效-这同时射击的结果,可以导致同时多处着火,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我方阵形的混乱最终导致舰队完全失控,致远穿过我舰尾加入了来远和其它右翼余舰。平远和广丙现在跟了上来,威胁赤城和西京丸。松岛马上给出信号,游击队立刻前往救援受威胁的舰只。而就这个时候,致远突然冲向日游击队舰群,可能想攻击上述二舰。此举虽然大胆,但确有鲁莽之嫌。此后具体发生的事恐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其吃水线下显然中了一发十英寸或十三英寸的榴弹,战舰重创,开始向一侧大幅倾斜。虽说有点执拗,骁勇闻名的邓舰长(邓世昌)见已到了最后关头,遂决心与敌舰同归于尽,不惜一死,乃向敌舰群最大的舰只冲去。敌舰重炮、机关枪弹如雨注。致远舰体倾斜愈甚,终于在将到攻击目标前倾覆。舰首下沉,螺旋桨直立于半空旋转,然后沉没,此景令人不禁想起当年英舰“胜利”号沉没之时。舰上人员大半葬身海底。其中包括轮机长珀维斯先生,是一位绅士和富有效率的军官,他也成了紧闭在轮机舱内而沉没丧生者之一。舰上幸存者只有七人,他们依靠舰桥上的救生圈,被海潮冲向岸边,其后被一只帆船救起。他们对当时情况的述说,各不相同,无法采信,但唯有一点说法一致,既,邓舰长平时饲养一头猛犬,性极凶猛,常常不听主人之命。致远沉没后,不会游泳的邓舰长抓住一块船桨或木板,借以逃生。不幸狂犬游来,将其攀倒,手与桨脱离,惨遭溺亡。狂犬亦亡。这也许算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例主人被自己的狗淹死的记载。

此时本队围绕我们攻击,距离从大约2800米(两英里)到1000米不等,有时可能更近。大约下午3点左右,松岛逼近至离镇远1700米处,我舰从一门12.2英寸主炮向她发射了一枚5倍口径的钢弹,装药约90磅。日舰中弹,爆炸的硝烟从舰上升起,紧接着一团更大白烟腾起,把她从我们的视野中完全掩去,我们的炮手发出满意的欢笑声。这一炮确实给松岛造成巨大的损伤。从日方报告得知,13英寸加农炮被彻底报废,爆炸横扫甲板。堆积在甲板上若干该炮的炮弹被引爆,对在场的日舰炮手而言,这可真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炮,49名官兵当场阵亡,另50多人负伤。枪炮大副被炸到海里,舰上只留下他的一顶军帽和望远镜。

此后,本队向东南撤退,看来已无心恋战。我方两艘巨舰追击。当他们走了两三海里后,本队突然回转,包围我们,然后用也许那天最密集的炮火向我们发起攻击。此刻我们打完了所有6英寸炮弹,一共打了148发。余下都是12英寸炮弹(其中一门主炮已经瘫痪),共25枚钢弹,其榴弹也打光了。定远上的情况差不多。再有半个钟头我们就将弹尽,到时只能依靠敌人的仁慈了;敌人船速快,我方慢,追击我们毫无问题。我们此时只能小心的射击,由于没有榴弹,能给敌人造成的损失非常有限。此时大约到了5:00。日舰又炮击了大约半个小时,然后撤离,我们向她打了最后一发炮弹,保留剩下三发以便危急关头再用。日舰下午约5:30的这个撤退始终是个迷。因为日方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们舰首和舰尾的6英寸炮早就沉默了,而且我们打得很慢。如果他们再多战一刻钟,我们所有的炮都将沉默,战舰将失去防御能力。而敌人并不缺炮弹,就象他们最后时刻表明的那样。

我们现在转回来,集合舰队余舰。这些舰被游击队打得很惨。在掩护完西京丸,比睿和赤城,游击队掉转舰头攻击已经燃烧了一阵的经远,吉野和后续舰在近距离(约2000米)向经远发起攻击。吉野舰首三门6英寸速射炮向经远倾注弹雨。一枚接一枚100磅榴弹撕开她的侧舷。经远被打得剧烈摇摆,就象个醉汉,然后燃起熊熊烈火,缓缓沉没。

这期间三艘瘫痪的日本军舰已撤往大同江。在击沉经远之后,游击队即被本队召回,否则来远和其它各舰也难逃灭顶之灾,因为此时铁甲舰已经弹尽,无力再保护他们。日落之时定远,率领弹痕累累的镇远,来远(还在奋力扑救差不多要吞噬她的大火),靖远,平远,广丙向旅顺返航。暮色下,还在燃烧超勇舰的火光苍白的照在月光倒映的海面。五艘日舰仍在我们的视野内直到暮色降临,他们看来也无意再战。事实上,两国舰队都已战至精疲力竭。

我屡屡听到这样的疑问:日本为何能取胜?我的答复如下:日本军舰比较优良,而且其中大多数,拥有供应充足且质量精良的弹药;拥有更出色的指挥官和一样优秀的士兵。至于说训练水平,双方半斤对八量,都不算好,但正如日本人自己承认的,清军要胜过日军。因除六磅以下的轻炮外,日军炮弹的命中率约为百分之十二,而清军为百分之二十以上。在战斗中清军的速射炮只有广丙的三门五十磅炮,而敌舰却拥有能不断倾注弹雨之利。此外济远和广甲几乎一弹未发便逃走,超勇、扬威二舰过早瘫痪,无从表现,敌以十二舰对我八舰,众寡悬殊不可同日而语。

在由衷的钦佩日本水手的勇气和他们指挥官的胆识的同时,在此我也必须替被轻视了的大清水兵辩护。日本水兵在整个战役中坚守炮位;但他们的甲板从来没有遭到连续密集弹雨的袭击,如大清舰队方面所遭受的那样。如果他们也遭到同样的攻击,情况不会和大清方面有任何差异。我方炮少,特别是速射炮,日方也没有可能遭受这种攻击;而对于两艘铁甲舰而言,密集的弹雨虽连续不断扫过其上层建筑,但将士仍在尽力奋战,以几例略表。

十二英寸炮炮手执牵索正在瞄准之际,被打来的敌弹击飞头颅,粉碎的头骨打在周围炮手的身上。一士兵见其仆倒,立即伸手将其扶住,然后将躯体移交给后面士兵,自己取而代之,紧握牵索,矫正标尺,继续发炮射击。

镇远枪炮大副的弟某某,由于炮长的劝说,此次随舰同行。战斗一开始,被指定在露天炮塔炮后的位置工作。他热心尽职,毫无惧色。不久见炮长受伤,立即搀扶其兄一起走下甲板,缠好绷带。然后安心返回原来战位,直到战斗结束,一直坚守岗位。这次战斗,所有露天炮塔的人员全部受伤,只有他一人稍受轻伤,真是万幸。

战至中途,来远舰尾起火。火势炽烈,舷侧炮已被火焰包围,无法使用,但舰首炮仍可操作。水兵多数都急奔后甲板竭力救火。此时舰腹内轮机舱因其上面火势猛烈,不得已关闭通风管。在黑暗中从上甲板到锅炉室,由传话筒听取命令。舰内人员忘却身处二百度高温的包围之中,专心职守达数小时。不久大火扑灭,但这些勇敢大胆的轮机舱人员多数双目俱盲,无不焦头烂额。此时舰上没有一名军医,只好等军舰返回旅顺再行救治,其间痛苦可想而知。如果允许我多谈,此类事例实不胜枚举。

当镇远的前甲板被致命的大火覆盖之时,有号召召集士兵志愿与一军官前往救火。而此刻救火之处正是三艘敌舰弹雨密集之所,即使如此,众壮士依然欣然领命,奔赴虎穴,无一踌躇。回归之勇士皆披战伤。不,他们不是懦夫。诚然此间确有懦夫,正如世上每场战役皆有那样;但在这里,和其它所有地方一样,也有无畏的勇士让这些人相形见绌。

战斗结束,开始清点损失,此时各舰损伤确实惨不忍睹。在镇远舰的前桅楼驻有测量军官一名,操纵两门一磅“哈奇开斯”炮的水兵五人,已久不见回应。楼侧两个被打穿的弹孔似乎暗示这无声的原由。登上一看,才知桅楼被一榴弹打穿,众将士皆已阵亡。

舰首六英寸克虏伯炮手们由于意外的幸运,捡了一命。该炮在打完二十四发,拉开炮尾,准备装填第二十五发之际,尾栓滑出,脱落在炮侧,不能使用,大炮作废。炮手们因无工作,遂向露天炮塔请求指示,当即被指令填补十二英寸巨炮之空缺。然而当他们离开所驻炮塔不久,一发十英寸榴弹就在他们炮下爆炸,炮盾内弹片四处飞散,接着又一发打穿炮盾而爆炸。勿庸赘言,方才如果他们稍稍踌躇,恐无一活命。

可以肯定的说日方损失远比他们声称的要大得多。他们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来修补舰体,用涂色的帆布挡住弹孔,巧妙的阻止外国人采访,已免让人发现他们的重要损伤。反之,大清诸舰为了修理,在旅顺停泊期间,可以允许自由参观。我舰在旅顺东港停泊数周,舰内各炮炮口周围都缠以红布,以示吉利。只有济远没有这种仪式性的装饰,远离诸舰,耻辱的单独泊于西港。


在黄海海战中被镇远舰彻底击毁的松岛号主炮炮台

日本人声称他们赢了鸭绿江战役,这并无不当。但奇怪的是日本舰队却率先退却,其企图破坏我阵形的勇气,随着日落一并消散。丝毫没有进行夜战的企图,这一点已见上文。清军上溯江口的四只鱼雷艇仍在鸭绿江上,如日军报告所言对其构成巨大威胁。而像伊东中将这样智勇的指挥官怎会容忍这两艘艇和我们一起威胁他而不采取措施。日军报告又说“估计敌舰将驶向威海卫,我舰平行尾随,以待翌晨攻击,狙其入港”。但请注意,我军为何要舍近求远去威海卫呢?要知道威海卫比旅顺港远80哩,那里除有适于小修理的设备外,修理舰船必要的船坞、船厂均无;而旅顺则与此相反,不仅设有修理军舰的工厂和机器,而且各种必需品储备充足。这个判断显然不合常理。而且我舰队掉转航向-在天黑前,直驶旅顺港-应该早就告诉日舰我方的目的地。恐怕日本方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次晨,日本一舰队自大同江开来,大概是没有参加前日战斗的一队。他们巡视战场后,竟向扬威烧焦的残骸发射了一枚鱼雷,这就象在死老虎身上再踹一脚般可笑;而先前在鸭绿江上游的数只运输船、四艘炮艇和四艘鱼雷艇却丝毫未遭袭击。约五天后平安返回旅顺和大沽。

正如所料,对此次海战的研究将为造船工程师和海军提供丰富的经验。口径四点七英寸以上的高动能速射炮,及大装药榴弹的毁灭性杀伤力在海战中的地位已经确立。但三磅以下的速射炮即使命中,实际损害也很微小。我主张除鱼雷艇外,任何军舰均不必装备。

而另一方面,对于军舰的防御力,清军的两艘铁甲舰表现出色。该舰十四英寸的舰体装甲和十英寸的指挥塔装甲,虽遭无数据称能穿透三十英寸铁甲的敌十三英寸加农炮和十英寸的阿姆斯特郎炮,以及其它口径各炮的轰击,但无一弹穿透深度超过四英寸。然而与厚装甲良好的防护效果相反,薄钢板被证明完全不起防护作用,一二英寸厚钢板防护的炮盾和指挥塔只能成为战斗人员的陷阱。如上所述,两铁甲舰由于卸掉重炮炮盾而挽救了许多生命。丰岛之役,济远的指挥塔被由3000米远射来的一发四点七英寸榴弹对穿,结果炸得塔内人员血肉横飞。因此我认为防御装甲至少需要四英寸厚,否则等于没有防御,这看来是应该吸取的教训。

在这场战役中,火灾在海战起的作用已经很明显啦。配置方便之所并且防护良好的消防管道显得极其重要。在镇远上,由于消防管道早已接好,而且抽水机一直运转良好,多次成功挽救了战舰的生命。充分作好准备,做为一个原则,在火苗蔓延之前将其扑灭,而在这场战役中,水兵们非常出色地在短时间内把灾患消除。虽然在战斗结束前,每段消防胶管都已多处被敌弹打断。

另一个从实战得到的经验是,指挥塔应该置于何处?镇远舰的指挥塔高高位于两门主炮炮塔之间,战斗中,指挥塔被无数敌弹命中,这些炮弹有的破碎,有的爆炸,以致命的碎片反弹洒入炮位,造成的伤亡占这些炮位上人员总伤亡的三分之二。

此外,战斗一开始,各舰的信号升降索就几乎全被打断或烧毁。镇远上的是几乎一个不留。第二天进旅顺港时,只见到弹痕累累的一片小旗,在前桅的桁端飘动。因此要考虑为信号手,在能完全看见指挥塔的地方设一处装甲保护区,命令可在塔内用粉笔在板上标出信号码传递,信号手据此把信号旗顺着钢桅悬起。

此役中人们对鱼雷艇的作战活动有大量误解。参战的两鱼雷艇中,大型的福龙归蔡廷干指挥。蔡早期留学美国,是一名勇敢刚毅的指挥官。据蔡报告,福龙与平远、广丙、左一先后开赴战场,下午二时稍过,和广丙会合。他说:

“……成单纵列的五艘日本军舰和定远、镇远战斗方酣……距我舰有五六里。西方可见余舰煤烟……我们即驶向横隔我与主舰队间之日舰。相距至三千码左右,平远开炮??似命中敌一较大军舰……现在广丙亦开始射击……此时,镇远一弹命中敌舰,敌舰旋即被白烟笼罩,火焰冲天……。正直此时,敌武装运输船一艘出现我舰前方,横越我舰首,欲驶向在大鹿岛西南方坐礁并正燃烧的我友舰(扬威)。广丙当即向其开炮,运输船回击。福龙见此以直线突进,约至四百米处,发射一枚鱼雷,偏右未中,敌亦转舵回避。……不久打出第二发,从船舷附件十五英尺处通过,亦未中。……其后,以‘哈奇开斯’炮和‘加特林’炮进行猛射,敌亦还击,炮弹从我们头顶飞过。……至此,本艇向右转,于敌舰左舷三十或五十码处,从舷侧鱼雷管又发射一枚鱼雷,以为此次定能命中,结果落空,鱼雷从船底穿过。以后,运输船向南方驶去,与日本舰队会合,此时大约下午3:30至4:00之间”。

福龙的鱼雷至此全部打光,最后的鱼雷也从西京丸船底穿过未中,可能是由于福龙号转舵之际,船体向一面倾斜,舷侧鱼雷深入水中所致。左一发射的鱼雷也未奏效,敌舰都平安躲过。

大清舰队现在已成往事,许多英勇的人们随它消逝。他们曾徒劳的试图挽救自己国家的荣誉和自己的命运,但他们的努力却被岸上那些官吏的腐败,出卖和无能断送。在这些为国捐躯的人中首推提督丁汝昌,一位勇敢的战士和真正的绅士。在被自己的同胞抛弃,奉滥命而战,终至战败,以至他最后不得不在降书上签字以挽救他那些将士的生命。他也想过拯救自己的生命,知道他那冷漠的祖国不会比他的敌人更加仁慈。苦涩?是啊,午夜时分,当这位受伤的老英雄欲饮鸠长逝之际,回首往事,那感受必定无比苦涩。

附:为大清海军而死的美国青年马吉芬
(来源:山西新闻网;作者:刘润生)

“我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贵国,就是想为大清服务。”

“那你准备做什么工作?”

“我希望指挥新购的鱼雷艇加入长江的防卫舰队。”

这是李鸿章面试美国人马吉芬的一段对话。

立志从军远渡重洋

马吉芬何许人也?他是一个为中国海军而生、为中国海军而死的美国青年,死时年仅37岁。

1860年12月13日,马吉芬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一个背景显赫的军人世家,祖父参加过独立战争,父亲参加过南北战争。马吉芬也跟随父辈从军,17岁就考上了印第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

1884年,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规定每年只有12名毕业生可以到海军服役。同年毕业的马吉芬没能考进前12名,只能拿着1000美元的安置费回家当替补。

这一年,中法战争爆发。马吉芬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为了迎战法国,李鸿章在福州开办了水师。不想放弃从军梦的马吉芬十分兴奋,将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中国。

1885年4月,马吉芬搭乘“力士”号海轮航行了4个月抵达天津城外港口,可是一上岸,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战争结束了。

马吉芬很是失望,但他仍然想在中国海军谋求一职。于是他通过美国副领事之手,把精心撰写的求职信递给了李鸿章。随后,李鸿章给了他一个面试的机会。

面试比较顺利,不过,就在马吉芬以为“马到功成”之际,李鸿章突然关心起他的年龄,马吉芬回答25岁。李鸿章一下子板下了脸,说男子“三十而立”,马吉芬无法承担重任。在马吉芬的再三恳求下,李鸿章才同意如果马吉芬能通过军械局水师学堂的多学科评估考试,就让他到中国海军服役。

两天之后,天津水师学堂专门为马吉芬进行了一场“公务员考试”。在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学习了7年的马吉芬虽然只答对了所有卷子的60%,但这样的结果已让中国考官十分满意。但是,李鸿章仍然无法放心将鱼雷艇交给一个外国人指挥,只让马吉芬担任天津军械局教官。

在天津军械局任教的日子里,马吉芬培养出后来参加中日甲午海战的很多中国军官。却只得到130两白银(按照当时汇率为1800美元)的年薪。不过,虽坐拥职位之便,马吉芬也不曾在购买军火时贪过回扣。正是这样,李鸿章开始赋予马吉芬重任:委任他带领中国官兵团前往英国验收订制军舰,接受他关于在威海创办一所新型水师学堂的建议,并对他委以威海水师学堂总教习的重职。

含冤替罪偷渡回国

就这样,马吉芬在中国一待就是10年。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马吉芬被任命为“镇远”号战列舰的帮带(相当于副舰长),参加了“黄海中日海战”。

马吉芬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1894年9月17日,他由一名教习变成出征的战士。马吉芬经常提议要“先发制人”,不过,他发现中国人在海战中的战略一直是“避敌保船”、“持重防守”,这一点让马吉芬百思不得其解。

“镇远”舰遭到3艘日本战舰合围。一时间,中日双方的战舰比例很快由12比12变成8比12。与此同时,丁汝昌所指挥的战舰在日舰合围夹攻之下已经千疮百孔。于是,马吉芬命“镇远”号逼近日本舰队以分散日军火力。日军旗舰“吉野”号被吸引后向“镇远”舰开来,马吉芬命4门克虏伯主炮全线开火,“吉野”因此丧失战斗力,带领两艘日舰撤退。

然而,回头间,身负重伤、双目几近失明的马吉芬见证了那个震撼人心的场面:弹尽后的邓世昌率“致远”号与正在逃离的“吉野”号日舰同归于尽……随后,他在昏迷中被抬进船舱,留下一张头裹棉纱、满身是血的照片。

1895年2月17日,日军攻破了威海卫,北洋水师全军覆没。还在思索中国为何迅速溃败的马吉芬听到一个消息,中国朝廷把战争的失利算到他这位洋顾问头上。作为军人的马吉芬,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他意味着什么,于是偷偷藏身于一艘美国货轮,偷渡回国。

为海军正名,却成笑谈

回国后,身负重伤的马吉芬被送进了医院,人们知道他曾为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帝国而战,称他为“马吉芬少校”。

中日甲午战争是亚洲第一次现代化军舰之间的海战,西方国家关注的只是中日双方的舰艇对于战争结局有什么样的影响。中国海军战败后,西方各国舆论都认定日本海军训练有素、英勇善战,而中国海军则是统帅指挥不力,军人素质低下。

马吉芬为了给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中国军人“正名”,他开始四处演讲,他要让世界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中国海军到底败在哪里?

马吉芬在他的著作《鸭绿江外的海战》中有一段话:“中国海军,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贪生怕死、昏庸无能。我们的同胞,总是在侮辱中国海军。可是,逃跑的仅是1艘轻型巡洋舰、1艘炮舰。绝大多数中国海军,都在奋力与日本舰队拼杀。虽然,我们处于技术上的劣势,但不要在侮辱我们,我们和那些阵亡将士,应该得到美利坚同胞的尊重。”

由于在战争中马吉芬的大脑受了重伤,他的同胞认为他精神有些问题,因而他的努力被认为是疯狂之举,他所说的话也被当成笑谈。因为人们只看战争的结果——割地赔款的《马关条约》。

马吉芬对于中日甲午海战的讲述,一开始还是新闻,后来被当做疯人疯语。这也因为马吉芬本人在医院中表现出了一些疯狂迹象:他烦躁不安,还扬言要杀人。他的病历中写着:“右眼视神经损伤,耳鼓膜损伤,肋部、臀部仍有残留弹片。”

马吉芬想不通他所敬重的丁提督为何会有这样的遭遇:丁汝昌在死前早已被革了官职,朝廷让他继续指挥作战,只因无人能接替他。而丁汝昌死后,光绪帝还下了“籍没家产、不许下葬”的圣旨。马吉芬在回忆起丁提督时写道:“在夜半孤灯之下,左思右想,饮鸩而逝。老英雄当时的感情究竟如何?”

1895年2月11日,弹尽粮绝的丁汝昌,拒绝了日方伊东佑亨和瑞乃尔的逼降,服毒自尽,为国捐躯。

两年后的同一天,马吉芬选择他敬仰的丁提督殉国的同一天,在纽约曼哈顿的一家医院里开枪自杀。人们看见他的病床上留下了一张纸条:“我的心属于中国,属于北洋水师。”

按照马吉芬的遗嘱,他下葬之时,遗体着“北洋水师”军服,棺木覆盖的是他从中国带回的、曾在“镇远”舰上悬挂过的中国海军军旗——黄龙旗。

马吉芬的墓碑,背面雕刻有中美两国国旗,正面写着:“谨立此碑纪念一位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却把人生献给另一面国旗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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