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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金会后美中贸易休战?

美国商务部长罗斯率领美国代表团2018年6月3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与中国副总理刘鹤率领的中国代表团进行贸易谈判(路透社)

过去近一周,川普总统将针对不公平贸易的矛头转向美国最重要的一些盟友,也将关注焦点从不断紧绷的美中贸易争端带到七国集团峰会。外界仍在焦虑地观望,箭在弦上的关税会否成为全面贸易战的开端。当世界目光集中在美朝历史性的首脑峰会时,贸易观察人士对川金会能否成功尤为关注。他们认为,新加坡峰会的结果将会影响到川普的关税决定。

川普总统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新加坡进行历史性会晤前夕,华盛顿自由派经济智库加图研究所的贸易专家丹尼尔·艾肯森说:“如果新加坡美朝峰会有积极的成果,那么川普将有理由说,习(近平)帮了忙,然后就会撤回。”

艾肯森所指的,是撤回此前川普宣布将对价值500亿美元中国进口商品加征的25%的惩罚性关税。白宫在本月初商务部长罗斯前往北京谈判前,突然宣布将在6月15日公布最后的征收关税商品的清单,并在短时间内开始实施。

虽然有分析揣测,白宫的用意是以此施压,为罗斯赢得更多谈判筹码。但罗斯的北京之行仍然没有带回中方的具体承诺。如果双方在6月15日前无法谈拢,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将会发布最终征收关税的中国商品清单。那也意味着中国将会报复。

贸易代表办公室在针对中国强迫美国公司转让技术进行基于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款的公平贸易调查结束后,决定以关税惩罚中国在贸易上的不当行为。美方最初宣布价值500亿美元的关税清单后不到半天的时间,中国随即公布了对同等价值的美国进口产品加征25%关税的商品清单。那份清单中包括美国出口到中国的头号商品大豆。中国的报复性关税威胁在美国国内引发忧虑。川普虽然承诺将尽力维护美国大豆种植者的利益,但除了可能有负面效果的出口补贴外,很难在短时间内帮助大豆种植者找到新的买主。

川普随后表示将对额外价值1千亿美元商品加征关税,但至今尚未公布商品清单。中国因为没有购买那么多美国产品,因此无法在数量上进行关税报复,但可能会通过其他方式回应。

贸易代表办公室日前举办的301听证会上,各方举证者表达了对关税的担忧。他们担心自己的经营会受到关税和报复性关税的影响,失去竞争力。

那次延长到3天时间的听证会的证词,可能作为对征税商品请单进行调整的依据。

中国对此意外决定回应时威胁,一旦美方实施关税,双方的一切交易都将作废。

但外界对于北京所说的交易所知不多,尽管中方表示希望通过购买更多的商品缩小美中巨额贸易逆差。美国去年进口超过50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中国进口美国商品的价值1300亿,双方贸易差额达到3,750亿美元。

北京方面说,中国不追求贸易顺差,美国与中国的贸易逆差是国内储蓄率低的因素造成的。这也是美国主流经济学界较常见的对贸易逆差的解释。但川普总统和贸易代表莱特希泽认为,导致美国巨额贸易逆差的原因是中国在贸易上的不良行为,包括窃取和强迫得到知识产权,对美国公司进入中国市场设限等。

川普对中国在贸易上的强硬姿态,赢得美国各界的支持。但他的关税手段却没有同样多的喝彩。贸易和产业界认为,关税会导致对方报复,也无助于川普达到迫使中国改变其在贸易上的不当行为的目的。

川普总统加征关税的做法在国会也引起很强大的反对声音,其中包括来自他所在的共和党的议员。除了担心报复,今年的中期选举也为川普的贸易政策造成压力。美国的农业部门在中国的关税报复中首当其冲,而川普2016年胜选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处于美国中西部农业带的选民支持。

加图研究所负责贸易政策研究的专家艾肯森说,他和很多人一样,对川普政府在贸易上的做法感到疲倦。他说自己总在想,川普总统或许在贸易上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把贸易当作零和游戏,他愿意冒风险。但是,艾肯森认为总统在贸易上也有许多不理性的做法,没有表现出会尽力让经济和他的基本面免受不利影响。

艾肯森说:“他的关税和(对方的)报复将对他们造成负面影响。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商务部宣布减轻对中兴制裁,被视作是美方以这家中国第二大电讯器材商为筹码,换取中国在贸易方面让步的举措。在官方正式宣布前,路透社报道已经透露了这个交易。同时,华尔街日报还披露了中国提出愿意在今年内购买700亿美元以能源和农产品为主的美国商品的消息。但中方至今没有对这个数字加以证实。

此前曾经有过中国表示愿意在两年内购买2000亿美元美国商品的说法。但这个被指并不现实的说法被中国官方否认。

在过去三轮谈判中,中方都没有就购买更多美国商品做出具体的数字和时间上的承诺。彭博通讯社的消息来源说,中国对700亿美元的也不愿以合同形式进行承诺,因为中方希望要更具灵活性的承诺。该报道说,中方愿意承诺的是买250亿美元美国货。但这与川普总统所说的中国在2年内多购买2000亿美元美国商品,以此削减巨大的美中贸易赤字。

中兴交易似乎预示着中方或有承诺。但至今只有来自国会的强烈的反对声。两党议员中都有人反对总统减轻对违反禁令并撒谎的中兴减轻惩罚,担心将不利于美国国家安全。

中兴因美国商务部的出口禁令面临绝境。这也曝露出中国在技术领域仍受制于美国。中兴是中国第二大电讯器材生产商,在世界也排名第四,居华为、爱立信和诺基亚之后。分析认为,中兴对中国雄心勃勃的产业计划“中国制造2025”有重要作用。这个产业计划意在让中国在人工智能、电动汽车和5G通信网等未来新兴产业中占据领先地位。这个产业计划也引发了美国和欧洲的疑虑,认为中国对公司进行补贴将会造成不公平的竞争局面。

中兴对与习近平力推的一带一路计划也有重要意义。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说,中兴通常在这个战略计划中扮演在技术上打前站的角色。

纽约时报的报道还指出,有数万雇员的中兴如果倒闭,数万人顷刻间失业,对于执政的共产党将会造成巨大的压力。中国担心大量人失业可能导致群体事件,成为不利于它统治的不稳定因素。

美国商务部决定给了中兴一条生路。中兴在6月8日和美国商务部所签的一个协议中同意交付14亿美元,其中包括10亿美元罚款和第三方代管的为期10年的4亿美元保证金,并雇独立协调人员代表美国政府对中兴进行合规监督。中兴还保证在30天内对其董事会和高层管理进行重组。

周二,市值192.8亿美元的中兴公司表示它将在禁令解除时恢复在港深两地的股票交易。美国宣布禁止向中兴公司出售美国产品后,中兴的股票价格应声暴跌了39%。

同一天,国会参议院一个两党议员小组同意在年度国防授权法案中加入一项修正,旨在逆转川普政府给中兴生路的交易。不过这个法案还需要经由参议院和众议院投票通过后,最后由川普总统签字才能生效。

星期天,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在福克斯电视新闻网上谈到当局对中兴的处理时说,这是美国对中国表现出的善意。

纳瓦罗被视为对华贸易强硬派。这位前加州大学经济学教授曾著有《致命中国》等书。他在节目中说:“总统这样做是他对中国主席在一些更重大的努力方面展示出的一些善意表达个人感谢的一种方式,例如正在新加坡发生的事。”

中兴交易后,美中贸易话题被川普与盟国的口水战推至台后。相对的沉寂意味着什么?周日,美国财经电视CNBC节目采访Cresset财富顾问公司的首席投资官杰克·阿布林时,这位投资人对美朝首脑峰会寄予和艾肯森同样的期待,将其成败视为美中贸易战的风向标。

阿布林说,中国定位在美国向朝鲜就去核施压的不可取代的一个资源,使它能在对付任何贸易威胁时将其用作筹码。

如果谈判失败,美国会有行动。阿布林说:“但是,如果谈判失败,或者有些失望,我认为那些关税就会放回到桌面上了。”

川普总统在与金正恩会面后,感谢了中国所提供的帮助,尽管有人提到中国过去两个月在执行联合国和美国禁令时有松懈迹象,川普总统说,“那没什么。”

川普对中国的感谢和对其执行禁令不利轻描淡写,是否意味着关税将被搁置一旁?再过一天,或许就有答案。按照贸易代表自己设定的期限,该办公室最晚将在6月15日宣布最终实施关税的进口中国产品的清单。

但是,即便这些关税不会实施,中国同意为削减巨大的贸易不平衡而购买更多的美国货,也只是避免了近期可能的一场贸易战。美中贸易中的陈疾尚未治愈,中国在技术上表现出的引领全球的雄心,而因其体制而使其可能构成的全球性威胁等新的问题不断浮出,美中贸易争端或难以解决,更可能是长期间歇性地突出甚至爆发。

许多不同意川普关税策略的人认为,美国应对中国的正确的有效做法是,和那些同样对中国贸易行为不满的国家结盟,在多边贸易机制内对中国提出挑战,迫使它改变贸易不当行径。

但是,川普总统过去一周在七国集团峰会前后对盟国在贸易上的抨击,已经引发可能因此导致盟国疏离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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