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

告你的,都是身边人

都知道武则天时代兴告密,只要你是官儿,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有人告发,就倒了霉,轻则剥层皮,重则丢了性命。只是,武则天那时候,还不兴搞特务和密探,所以,凡是被人告发,多半都是你身边人干的。

武则天废了儿子李显之后,将他贬为庐陵王,然后就自己当皇帝了。还好,虎毒不食子,没有把儿子给杀了。废唐兴周,改朝换代,是个大事。武则天能干成这件大事,首先天下离隋末大乱不远,百姓不想跟着起哄闹事,有个天下人求太平的大势在。其次,就是靠告密举报不服气的人,见一个杀一个,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人说,有飞骑十几个人,在街边酒店吃饭,一个人喝多了点,发了牢骚,说早知道没有奖赏,还不如去扶保庐陵(王),即李显。他只顾过嘴瘾,没发现坐在边上的一个同僚悄悄溜了,一溜烟到了有司举报,这十个人饭还没吃完,就被捉了进去,三木之下,都招了。说话的那个,问斩,其余的不首告,也都判了绞刑。那个告发的人,升为五品官。用自己同僚的血,染红了自己的官袍。一个武人,对自己的战友下手,能做到这一步,也真是少见。

另外一个用恩人的血染红官袍的家伙,叫宋之愻,是当年著名诗人宋之问的弟弟。他在兖州司仓的位置上犯了事儿,逃回京师。看在他哥哥的份上,驸马王同皎救了他,把他藏在自己的家里。这个驸马爷,恰好对于武氏篡唐,十分的不满,说起来,常常咬牙切齿,最恨的,就是武三思。经常在私下跟同道们聊天,指名道姓地骂。宋之愻因为藏在驸马的家里,遂得以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谁也想不到,这家伙听了之后,居然跑去武三思家里告发了驸马。这一下,驸马被问了斩,而宋之愻则升了官,从一个犯了事的从八品的小官,跃升为正五品的鸿胪寺丞。当时,五品官的官袍是绯色的,人称绯袍,人们都说,宋之愻的绯袍,是驸马的血染的。

官场上的告密者,一般都是自己的同僚,甚至可能是亲信。别的不相干的人,就是想告,也摸不到门,告了,编话儿也编不像。因此,在则天朝,防火防盗防同僚,已经人人自危。官场上人和人之间,已经没有了起码的信任。

显然,这样长久下去,官场上是没法子运作的。幸好,在位置坐稳了之后,武则天及时刹车,不再任用酷吏,鼓励告密。有些比较正直的大臣,比如狄仁杰和魏元忠,怎么告,有人甚至在玉阶磕头磕出了血,赌咒发誓这些人有问题,武则天也不加理会。这期间,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尚在禁屠过程中(武则天信佛),左拾遗张德,妻子生了一个男孩,偷宰了一头羊,招待同僚吃一顿,以示庆贺(左拾遗是谏官),然而,同僚中有人偷偷拿了一点肉,把他给告了。武则天把张德找去,并没有责罚他,反而告诉他交朋友要有选择,无赖之辈就不要接近,随后把告状人的奏章递给了他。此人败露之后,羞愧难当,满朝人都唾他。显然,这个时候,武则天已经明白了告密的害处,开始收了。

如果她一直鼓励告密,让那些道德败坏的家伙发达起来,正经人一个个倒下去。那么,朝堂之上,将会奸佞充斥,个个都是给皇帝挖坑的。武则天将不会有后来的名声,她的大周,也早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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