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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207:豫中会战之浴血洛阳-四(1/3)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二百零七(新抗战系列之一百二十七)

17日,武庭麟军长判断日军会在18日发动对洛阳的总攻击,向蒋鼎文请示是否可以放弃洛阳撤退。

第15军尚且没有伤筋动骨,还是完全可以突围成功的,没有必要硬碰强大的日军攻城部队。此时第15军1万5000多人伤亡了5000多人,但还有1万兵力,元气未丧失,部队编制还是比较完整的。

况且第15军已经坚守了13天,完成了蒋鼎文守10天的任务。

蒋鼎文没有同意。

日军分为南北两路追击国军撤退部队。北路日军16日已经占领韩城,开始向陕县进军,直接威逼豫陕交界的重镇灵宝。胡宗南第8战区主力正在全力东进,试图击溃这股日军,但目前还没有能够赶到灵宝。

南路日军14日通过与汤恩伯13军117师351团激战后,占领宜阳。再往西就是地形复杂的伏牛山地区。伏牛山的地形很特殊,绵延长达400多公里,山势陡峭雄浑,常常有40度甚至80度以上的陡坡。在这里,国军的战斗力等于增加一倍,但日军战斗力就会减弱百分之五十。

日军大部队开始犹豫,不敢全军进入,只能组成了一个5000人的卢氏县城奇袭队。不过,当时国军各部都在向伏牛山撤退,很多部队尚且没有达到指定位置,整体防御体系千疮百孔,急需要时间完成部署。就是因为体系不完整,这个日军卢氏奇袭队,后来竟然钻国军阵地的空子,对空虚的卢氏县城进行了攻击,将其摧毁。不过,日军因为是在国军腹地也没有敢于留下,打了一下以后就赶忙跑了。

鉴于战局危机,洛阳万万不能弃守。虽目前直接攻击洛阳的日军是2万多,但合围洛阳的日军有6万多人,占豫西日军总数的一半。

一旦洛阳弃守,这6万多人立即会转而对伏牛山区的进攻,那么恐怕就不是一个卢氏县城被毁了。

洛阳万万不能撤退,能够多守一天也是好的。

17日当晚,武庭麟军长接到空军投掷的信件,这是蒋介石的手令,让他们务必继续坚持几天。

第15军的两个主力师是镇嵩军起家的部队,军官士兵几乎都是武庭麟和刘茂恩的嫡系。武庭麟为了他们花费了毕生的心血,官兵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如果是军阀混战期间,武庭麟早就直接率部放弃洛阳跑了。

可是,现在是抗日战争,这是民族战争,能跑吗?

蒋介石的惩罚、老百姓的唾骂尚且其次,就算武庭麟下令自行撤退,忠勇的第15军官兵能够听你的?

人人都一条命,今天就在洛阳拼了,全死了就算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豫西老百姓,对得起祖宗父母。

最终武庭麟下令继续坚守洛阳,擅自撤退者就地枪决。

日军这边自然也没闲着,计划从5月18日拂晓,就开始攻击洛阳主阵地上清宫。

在这之前,所有部队必须到达进攻位置,各线日军开始疯狂策应性攻击。

第94师81团1营任机枪连连长的龚绍周是川军,因为能力突出被抽调到94师担任连长,负责防御洛阳城西。

龚绍周认为18日是日军攻击以来,最猛烈的一天:我自幼习武强身,身体素来强壮,出川后对日作战勇敢,负过伤,立过功。1939年李家钰升为36集团军司令后,曾从47军中挑选了些优秀班、排长到军事学校进行短期培训。我当时任排长,为被送培训之列。那时战斗残酷,每仗打完后,部队损失惨重,人员死伤过半的情况屡见不鲜,部队间经常整编、补充。我原先所在的营阴差阳错地成建制纳入了14军94师的编制。培训结业后我升为机枪连连长,就顺理成章地到了94师81团1营的机枪连。

我连有3个排,俄制马克西姆重机枪四挺。1排、2排各操纵两挺,3排为步兵排,担负对1、2排的掩护任务。重机枪一个连发出去可打250发子弹,且射程远,在当时是火力极强的武器了。81团仅这么一个机枪连,所以我们平时在团里很得“宠”。

我们的阵地和洛阳城近在咫尺,外围有很多阵地挡着,所以之前几天攻击不算猛烈。但从第7日开始,日军的进攻越来越频繁,人数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明显觉得敌人增兵了。战斗空前激烈起来,与我们阵地相邻的南门阵地渐感支撑不住了,人员死伤已经过半,守军已被迫退到城墙根下。我营的阵地也渐渐被日军逼近。尽管我营官兵奋力抵抗,可劣势越来越明显,伤亡也不断增加。

然而到第8天上午,也丝毫没有援军的消息,而敌军却越来越多了。

5月18日上午,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当一股日军进逼到我阵地前七八十公尺远时,我连1排见习副排长肖明彬忽地从掩体里站起身来,紧张地指着日军大声说,日本兵,日本兵。肖明彬是刚从军的大学生,学机械的,我们都叫他秀才。师部将他分在我连只是为了积累点经验,让他见习一段时间后,提拔为管军械的文职军官。此刻见到近距离的日本兵后,没有战斗经验的肖明彬神经过于紧张,竟忘了隐蔽而将自己暴露无遗。肖明彬离我仅几公尺远,我赶忙欲冲上去把他按倒在地。没想到日军训练有素,枪法准且反应神速,立即开枪对他射击。一颗子弹飞来击中肖明彬的头部。他愣了一下,摇晃着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这是此役我连阵亡的第一人。

发现敌人以后,我连的四挺机枪“哒哒哒”地嘶叫着,吐出一串串的火蛇,直飞敌群。一些日本兵倒下了,另一些仍在往前冲。我正聚精会神地指挥机枪手继续射击,我团张团长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推开正在操纵机枪的1排长。他亲自扣动击发器向日本兵扫射,愤怒的子弹呼啸着射向敌人。忽然那挺机枪哑火了。张团长忙问,怎么回事?原来由于长时间的连续射击,那挺没有水冷的俄制机枪的枪管已经红透了。我忙向张团长报告了这一情况。张团长此时已经杀红了眼,骂了句,妈那个B。站起身来解开裤子对着枪管“哗哗”地撒尿散热。当时日军炮火猛烈,子弹都擦着我们头皮飞过。1排长见状,叫了声,团长卧倒。扑上去抱住了张团长,可就在这一瞬间,一串子弹飞来,两人同时倒在血泊中。

张团长是洛阳保卫战中,我师阵亡的职务最高的军官。按照战场规定,副团长接替团长的位置,继续指挥全团坚守阵地。

记不清那天打退了多少次敌人的进攻了。我连的步兵排成了营里的机动部队,被营长调来调去,配合其他连的行动。到正午时,这个排已死伤10余人了。

下午4点左右,一架日本侦察机在洛阳城上空低空盘旋着。营长命我机枪连作好对空射击准备。当那架飞机飞到西门上空时,我将号令旗一挥,四挺重机枪同时向它开火。飞机猛地升空,躲过了射击,在天上盘旋一圈后飞走了。我们都明白,那架敌机是来侦察情况的,日本人肯定有新的行动了。

利用短暂的平静,我清点了人数,重机枪1排阵亡了1个排长和1个见习副排长,官兵阵亡很多;重机枪2排位置靠后,伤亡较少;步兵排阵亡1个班长及14名战士,伤5名战士。我连损失不轻,与其他连相比,我连竟然还是伤亡最少的。到了这个的地步,下一分钟谁死谁活都很难说。我对大家说,这是我们为国出力的时候。

战斗如此激战,其实都是为日军的总攻做准备。本来日军计划18号凌晨攻击,因重炮第6联队白天迟迟不能进入阵地,最终拖延到晚上19点开始总攻。

18日晚上19点30分,日军150毫米重炮部队开始猛烈轰击国军阵地。根据计划,日军步兵应该趁机夜袭。

此时已经不是1937年,而是1944年,第63师团和第110师团也非甲种第3师团和第10师团。这些日军部队战斗力已经不是战争初期那么强悍,官兵普遍对危险可怕的夜战有所畏惧,不愿意冒险,宁可白天依靠火力优势进攻,这样伤亡相对较小。

于是,日军指挥官借口:晚上视线不良,步兵部队攻击恐怕会被炮兵误伤,将进攻拖延到第二天凌晨。

19日

凌晨,日军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动了全面的猛烈攻势。

西面:瓦田第12野战补充队,由五女冢、冯家庄、陡沟一带向东攻击;稻垣大队负责协同,共有2个大队兵力。

南面:清水大队负责封锁和牵制,因畏惧这里工事坚固、沼泽绵延,不能全面进攻,共有1个大队。

东面:江田大队攻击前进,共有1个大队。

这三个方向使用了4个大队和配属炮兵约七八千人,但都非主攻方向。

北面,准确说西北才是日军主攻方向。为此,日军使用了4个步兵大队2个炮兵大队,共1万兵力,目标是徐家村、前李村、后洞、蒋沟、营庄一带阵地。

具体为:

右翼小田二郎少佐的独立步兵第78大队攻击蒋沟、营庄;

中路有马纯雄中佐的独立步兵第137大队攻击上清宫;

左翼福永勇吉中佐的独立步兵第25大队攻击前李村、后洞。

森田大佐的第5大队作为预备队,另有佐贺炮兵大队给予直接火力支援。

其中,攻击重点为有马纯雄中佐的第137大队,他们攻击目标为上清宫核心阵地。

此时武庭麟将军早已调整部署,命令65师增援出城,城内防御由中央军第94师接手,同时第94师还必须兼顾城东和城南的敌人,担子也很重。

第15军嫡系2个师,东部为65师,西部为64师。

这2个师官兵完全是豫西本地人,对于洛阳周边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面对日军绝对火力优势和兵力优势,他们并不硬拼,而是利用山地、钢筋水泥工事、交通壕、散兵壕、防坦克壕、布雷区、铁丝网等,以轻火器与迫击炮,对沿着山区、丘陵、村庄以及从麦地中向前运动日军予以反击。

对于国军工事的强大,日军高层还是很清楚的。

战前,负责主攻的67旅团长柳勇少将曾经建议,推迟3天进攻以便进行炮火摧毁坚固工事,同时进行情报侦察。

这个建议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合理的,但却被否决了。

日军高层狂妄的认为,守军3个师都是国军三流部队,四面被日军合围,根本不可能长期坚守。只要日军一发动进攻,三流国军恐怕不是屈膝投降,就是开城逃命了。

柳勇少将的建议,被野副昌德师团长断然拒绝。

结果,日军果然在这连绵数十公里的防御工事前,碰得头破血流,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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