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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207:豫中会战之浴血洛阳-二(4/4)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二百零七(新抗战系列之一百二十五)

抗战爆发后,镇嵩军上上下下群情激奋,表示愿意抗日。于是,镇嵩军接受国家改编,成为第15军,刘茂恩担任军长,北上抗日。

当时第15军官兵仍然都是清一色豫西人,大部分是土匪改编的。但这群土匪却很有血性,比某些力量强过百倍。第15军从抗战初期就开始和日寇拼命,历经无数血战,包括太原会战、冬季攻势、中条山会战等等,伤亡极其惨重。

第15军是国军三流部队,无论兵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是最差的。以步枪为例,很少有比较精良的中正式,大部分是清末民初生产的老套筒,还有一些是豫西地方军工厂生产的烂枪。

太原会战期间,第15军官兵看到阎锡山晋绥军配备的山炮,个个都惊呆了,之前从没看过。

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却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誓死和日军血战。只要第15军参加的战役,虽很多打的不算好,至少也是尽力了,伤亡也很惨重。

尤其在中条山期间,面对日军多次围攻和极端恶劣的条件,第15军官兵苦苦坚持,多次重创日军。最终日军击中10多万主力,围攻中条山,第15军官兵才被迫随大军奋力突围。

可以这么说,抗战中第15军绝对是抗日名军,洗刷了之前所有恶名。

这里再说说武庭麟。武庭麟是镇嵩军的骨干军人。他曾经是个读书人,就读于洛阳高等小学。也许有人认为读个小学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当年八成农民不识字,识字的大部分也是读私塾,也就是四书五经之类,读个新式小学就很了不起。

豫西局势混乱,不是读书的地方。武庭麟认为读书养活不了自己,更不能出人头地,便离开学校参加了镇嵩军当兵。

武庭麟这个人性格果断刚毅,胆大心细,又颇有头脑,是天生做军人或者土匪的好材料。

而镇嵩军是一支半土匪的部队,兵员素质差,军官多不识字,热衷于吃喝嫖赌抽,武庭麟在他们中间完全鹤立鸡群。

进入部队没有多久,武庭麟就被长官看中,送到军士军校深造,毕业以后开始担任基层军官。

战争是展现一个人能力的大好舞台,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的足够长。

武庭麟在战争中如鱼得水,完全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几年后就成为镇嵩军第二路军第4营营长,1925年成为炮兵团团长,同年又提拔为第三旅旅长。

但1927年武庭麟多年的老长官,镇嵩军领袖张治公被冯玉祥在洛阳击溃,余部溃散。武庭麟无奈,只能率领残部退回老家伊川。后刘镇华东山再起,武庭麟率领自己2个团投靠刘,被任命为第8师师长。从此,武庭麟直接接受刘镇华、刘茂恩指挥,成为镇嵩军二号人物。

武庭麟是个标准的军阀军官,和中央军黄埔系将领有很大不同。此人凶悍善战,作风狠辣,所带的部队是所谓吃人的军队(可以打硬战),但武庭麟有着浓重的军阀色彩,尽全力维持对部队的完全控制。

自从武庭麟担任高级军官以后,始终牢牢把握枪杆子,任何情况下绝对不会放弃。

军阀以枪杆子为命,一旦失去枪杆子就等于失去了本钱。

自然,从国家角度考虑,国军不应该有拥兵自重的山头力量,武庭麟从大局考虑应该交出权力。

但武庭麟却没这个觉悟。

河南文史资料第83集《我所知道的豫西土著军阀武庭麟》,有武庭麟部下张纪伦对他的回忆:武庭麟从当下级军官起到当军长的几十年中,不管部队是缩编还是改编,他决不放弃实力,宁愿降级也决不干副职。1928年第八方面军在天津附近整编时,他由第八师师长降任暂编第四师第十一旅旅长。1931年初,第十五军在新乡进行整编。因编制减少,第六十五师师长阮勋和第六十六师师长徐鹏云均调任副师长。武当时是第六十七师师长,坚决表示不干副职,宁愿降职当第六十四师第一九〇旅旅长。后来,阮、徐均由副职转为闲散,而武则于1935年以旅长兼任安徽省第三区(驻六安)行政督察专员,旋升任第六十四师师长。1939年秋,武在中条山升任第十五军军长。这就是武念念不忘的“实力第一,主官第一”的结果。

除此以外,老武传承军阀传统,尽力扶持自己的嫡系部队,形成稳定的团队:武庭麟从任镇嵩军第二路第四营营长开始,就着手培植个人势力。起初他成立了一个体操班,任炮兵团团长时将其扩充为技术连,任第三旅旅长时又成立了一个学兵连,直到任第十五军军长时仍保留着这两个编制外的单位作为训练私人的机构。受训成员都是他亲自从所属部队的士兵中挑选的,并亲自督导训练。直接领导这些单位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第三旅学兵连连长张肃是跟随他多年的勤务兵,技术连连长孔均以及这两个连的班、排长,都是原第四营体操班的成员。武庭麟当了师长、军长以后,用人的条件仍无丝毫改变。这样一来,他就把军队变成了为自己升官发财效力的封建团体。为了显示其宗派性,他将学兵连中姓名为三个字者均改为两个字。1927年军部点验武师时,点验者看到干部名册上清一色的两个字的姓名,就知道是武记学兵连的“产品”,军参谋长于耀东用嘲笑的口吻说:“他自己为什么不改为武麟呢?”

对于自己的子侄,武庭麟更是千方百计予以栽培,委以重任。他的第二个侄子武良杉是镇嵩军教导团毕业的,递升为营长、团长。第四个侄子武良梓,学生出身,1934年在第十一路军士兵训练所混了一阵,就当上了上尉参谋和连长,后升至团长。其长子武良楠实在无能,只能坐在家里享清福。其次子武良源颇有几分小聪明,备受武庭麟的宠爱,初中毕业后即被保送到中央军校第七分校学习,并准备毕业后保送到陆军大学。

相反,不是他的子侄的那些人,即使终身替他效劳卖命,也难以升任拥有实权的职位。如保定军校毕业的赵和璧,从1930年跟武当师参谋长起,到武任第十五军军长时还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参谋长。后来武以赵不是陆大毕业不能当军参谋长为名,把赵一脚踢开。

这样好还是不好?从长远来说自然不好。这就像家族企业,如果不接受外来的人才,企业的竞争力自然不足。

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种任人唯亲兼顾能力的做法,却可以保持稳定的团队。师一级的部队并不算大,高级军官能有多少?任人唯亲也够用了。

军队和企业还有一点不同,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真正拼命的时候往往血缘关系的人才能拼死相助,当年曾国藩也是这样用人的。

况且,第15军还不是一味这样,也很强调军官能力,不惜引进部分中央军有能力的军官。

第15军下辖两个师,64师师长叫做刘献捷,是刘茂恩的侄子,刘镇华的大儿子。这个刘献捷倒不只是靠出生,确实有一定能力。

刘献捷是个文人军官,曾留学德国汉诺威大学和柏林航空学校,回国后又进入陆军大学学习。刘献捷很会打仗,通晓多国语言,退伍后曾经在美国长期任教。

另一个65师师长是李纪云。李纪云是黄埔三期生,胡宗南麾下四大名将之一,也是河南人,能力很强。李纪云的参谋长叫做王泽民,陆军大学毕业,颇有智谋。

在这两人的指挥下,65师战斗力有明显增强。

奇怪的是,65师师长为什么不是镇嵩军的人呢?

65师师长本来是镇嵩军的名将刑清忠,但1941年5月中条山驻守期间,刑清忠患有严重的肺结核。中条山条件恶劣,无法医治,只得将刑清忠送到后方治疗,后来病逝在医院。当时15军军费补给全部依靠蒋介石中央政府供给,也必须听从蒋的命令。

于是,蒋命令李纪云继任师长。李纪云比较聪明,上任以后同武庭麟、刘茂恩都保持很好的关系。武庭麟认为李纪云能力突出,也就没有阻拦,还是用他了。

总之,就现在角度来看,至少武庭麟用人还是成功的。

武庭麟在民国口碑不好,在部下的口碑也不好。原因主要有两个:

第一,此人毕竟是豫西土匪部队出身,作风凶悍,大家长性质,不然如何镇得住这些土匪部下?

第二,此人是在残酷血腥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性格粗暴好斗,对于敌人毫不留情,杀人不眨眼。

豫西土匪众多,这些土匪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武庭麟认为对于土匪不能丝毫留情,必须用最残酷手段镇压住他们。在剿匪期间,武庭麟手段凶恶,导致他名声不佳。

还是张纪伦的回忆:武庭麟的家乡素有“打孽”的风气,往往因一件小事就会演成杀害全家的惨剧。相传武的父亲就是被仇家所杀。武参加镇嵩军后,受刘镇华“以杀立威”的影响,其残忍的程度更是变本加厉。

据跟随武多年的班长说,武任第四营营长时,有一次去陕西省柞水县剿匪,杀人无数。夜间有个士兵外出解大便时脚碰到了硬物,当时以为是石头,便后才发现是两个人头。后来武三次担任洛阳警备司令,更是杀人不眨眼,因而民众送给他一个绰号——五阎王。

1929年秋季,武任第十一路军暂编第四师第十一旅旅长,驻安阳。因豫、鲁、冀三省交界处有股匪窜扰,武派该旅第二十一团团长杨天民率四个营前去清剿。结果杨团失利,伤亡官兵百余名。武大为震怒,亲自率队增援。武每到一村,即将所有青壮年集中捆绑,严刑审讯。凡被他认为有嫌疑者,立即拉出去砍头。

有一天中午即将开饭时,武邀参谋主任赵敏、军法官郭苹生和张纪伦同去村外巡视。看到许多被杀者的尸体身首异处、血肉狼藉,同行者纷纷避开,武却走到近前仔细地逐个观看,并对赵敏说:“我就喜欢看这个东西。”吃饭时,别人恶心不能下咽;武却进食如常,边吃边笑说:“你们真是村姑俗婆。”

有一天在审问被捆绑的青年时,第二十一团第二营营长张肃的传令兵指着一个青年说:“他就是那天喊放火烧炮楼的土匪。”经军法主任王书馨严刑审讯,那人仍死不承认。武看审讯无结果,就说:“这样问法何时才能问完?”说着,抽出卫士背上的大刀向那青年脸上猛刮。那青年眼珠被挖出,惨叫两声毙命。正在这时,村里很多人递来联名保结,力保那青年是良民。看到人已被杀死,村民们只好说:“这人的相貌也确实有点像那个高喊放火的人。”

股匪被武旅追得势穷力蹙,自愿归顺,接受改编。武派参谋主任赵敏与之接洽,将匪诱至安阳城东某寺院内包围缴械。除当场被枪毙者外,其余士匪全部就擒。武令其中为首者跪在阵亡官兵灵前,先拜后斩以泄愤;又令将其余九十几名一并绑赴安阳火车站广场斩首示众。

除了滥杀土匪以外,武庭麟对部下也是大家长作风,动辄惩罚。

张纪伦回忆:旅部上尉副官李璋是从冯玉祥所办的洛阳军事学校毕业的优秀学员,系武庭麟指名选拔的。在南仓整训时,有一次李因事被武斥责。李出门时放门帘声音稍重,武以为李是故意摔打、心存不服,遂将李罚跪阶下,先打了几个耳光,继而脱下皮鞋用鞋底向李脸上猛打,嘴里还不停地骂:“小东西你想造反。”李被打得满嘴流血,养了许多天才痊愈。武庭麟为了便于对其部下进行压榨,特别庇护他的军需处。凡对军需处有所冒犯者,就是犯了武的大忌,定会受到严厉惩处。1927年部队在清丰、南乐一带时,第八师师部少校参谋王义亭因与军需主任杨某争吵,被武罚跪责打。1938年在中条山西桑池时,第六十四师参谋主任王某因与军需主任姚乃康闹意见而被武斥骂,事后两人均辞职不干。

不过,谁也无法说出武庭麟有什么大错,他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相反,还做了不少好事:1931年,在洛阳与志同道合者创办河洛中学,自任董事长,后又建立了河洛图书馆。

武庭麟虽粗鲁,但深知民族大义,抗战7年他从来都在第一线,身经百战。1939年,他被提升为15军军长,直接受刘茂恩指挥,成为镇嵩军骨干。

后期刘茂恩已经不实际指挥第15军,将指挥权交给能力更强的武庭麟。

早在龙门打响之时,武庭麟没有等待上级命令,就立即做出了部署,准备开战。

武庭麟认为,日军主要攻击方向会是城北的北邙山,次要方向为城西,至于城东和城南的攻击不会很猛烈。

尤其是城南,日军几乎不可能从这里突破。城南是著名的洛河,水流湍急,河面开阔。更重要是,战前有计划的做过人工挖掘,形成一道泛滥区,长达十里的沼泽地带。这个地区沼泽深达1米,不要说重武器,人都无法有效通行。看来城南只需要放置少量部队以牵制为主。

武庭麟将最嫡系的第15军64师安排到城西七里河、城西北的西工、城北的高地。

以64师区区一个师还欠190团(已经调到后方),想要防御这么大的地区几乎是不可能的。

另外,65师暂时进入洛阳城内,担任城内的防御,准备随时增援64师。

94师则负责守卫洛阳东面和南面的城防阵地,同时如果65师增援开拔,94师就必须接手洛阳城内防御阵地。

总之,这3个师的担子都很重,其中又以第64师形势最严峻。

根据情报,日军进攻洛阳最少有一个完整的师团,兵力近2万人。其中大部分兵力也就是1万多人会攻击64师阵地,该师只有约5000人,火力更别说了。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豫西本地乡亲父老,怎么也要拼了。

在武庭麟举行的全师团长营长大会上,大家已经表示与洛阳共存亡。

第15军作战科长赵凤廷回忆:有个团长说,我光着膀子也要同敌人拼到底。还有一个团长说,我把一个团摆到阵地上,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作战之前,师长刘献捷亲自召集所有连长以上军官训话。64师是镇嵩军的老班底,全都是子弟兵,刘献捷认识所有连长以上军官。

训话时,刘献捷表情沉重,要求所有官兵一定要完成防御洛阳的任务,抱着必死决心报答国家和地方乡亲们的嘱托。

但作战不要死拼,要扬长避短,尽量拖延时间和杀伤日寇。

刘献捷概括为一句话:步步求生,时时可死。

训话完毕以后,刘献捷亲自去各连阵地一一视察。

万幸的是,由于准备多年,洛阳防御阵地还是非常完整而坚固的。更重要的是,第15军64师官兵统统都是豫西本地人,很多还是洛阳人。

他们士气高昂,抱着“敌人占领洛阳也要跨着我们的尸体过去”的想法,决心以死报国。

只要有了这种心态,任何一支部队就是很难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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