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

打长途

长途话务员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在多年前仿佛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梦想。记得儿时曾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过打电话的游戏,那是把两截装蜡纸的圆纸筒用一段棉线连接起来,在纸筒里闻听对方传来的声音。至今难忘童年的好奇与乐趣,现在的孩子们可能对此已经茫然不知所云了。

现在的“80后”无法想象,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至改革开放之前,打一个长途电话有多难!线路繁忙的时候,接通一个电话,往往要等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因为,打电话需要人工接线,而且需要层层人工转接,市里、县里、乡里……

那时,在呼市打长途电话,只能去中山东路大邮局。到大邮局后,先在营业柜台前填写长途电话申请单。填上被呼叫的地区、单位名称、被呼叫人的姓名、呼叫人的姓名、预计通话时间,还要预交话费,才能在电话厅里等候。

接到话务员通知,进入那间刚刚能站下一个人的电话亭内,还得等电话员把电话给你接过来;通话结束,再依你的通话时间结算费用。通话费用还真不便宜,根据两地通话距离和通话时间结算下来,一分钟也要好几毛钱。相对于那时一个月几十元的收入,打长途还真算得上一件高消费的事情。所以,没有十分紧要的事情是绝不会打长途的。更没有人敢在长途电话里煲电话粥,倾诉家长里短。

那时,我经常往雁北舅舅家打长途。记得大邮局的大厅西面有个小厅,小厅里有一溜隔音的小房子,大小就像现在的卫生间。坐在小厅的长椅上等候时,能听见每个打电话的人在小房子里大呼小叫。当时通话质量非常差,小厅子又不隔音,相互干扰的很厉害。一次,我大约足足等了有两个小时,终于听到营业员高声呼叫:“韩丽明,大同长途,去三号间”。我连忙跑进三号间,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得胜堡公社得胜大队会计的声音。他于是跑着去找人,来回一圈,用去3分钟时间,结果只等来一句:“你舅舅家没人,不知道去哪了!”结果我白白交了三分钟的话费,啥事也没办成。

有时,即便找到了人,双方都扯着嗓子喊,照样听不清楚。不管你听清楚了没有,电话费照收不误。期间营业员还不断地提醒:你交的几分钟花费就要完了!因为到了预计时间,电话马上就会断掉。守在电话机旁,那种焦虑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听舅舅说,在得胜堡,打长途还有时间限制。公社和县里只有一条线,而且电话和有线广播共用,下午六点到九点是广播时间,电话就不通了。

记得长途电话和电报一样,也分加急和普通。因为线路有限,如果是加急电话,就可以优先办理接通服务。当时的电话分叫号服务和叫人服务,叫人服务价格稍贵,但保证找到人才收费,否则只收一毛钱消号费;叫号电话则是电话一拨通就开始计算收费时间。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叫号还是叫人,真是个让人颇费思量的选择,可以想见有多少人在大邮局里为此踌躇。

1963年冬天,我的小妹妹出麻疹,很厉害,同时还发热。母亲每天还要按时上班,不知如何是好。那时,父亲正在昭盟翁牛特旗下乡。一天临近午夜,小妹妹高烧不退,母亲一筹莫展,让我去给父亲打长途,通知他赶快回来。那次电话等了好几个小时,电话接通时,因为听不清楚,我一直在喊。后来,父亲说他工作忙回不来,让我转告母亲给妹妹买点索索葡萄煮水喝。那时物资奇缺,为了买点索索葡萄,母亲费尽了心机,后来妹妹喝了索索葡萄果然好了。

1970年,我在包头内蒙电建公司工作。那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那个女孩在呼市第一造纸厂工作,她大姑和我母亲是同事。因为是初恋,我很狂热,几乎每天都要给她打长途电话。那时,人们的阶级斗争观念非常强,我的举动被视为异常,很快被邮电局举报到公安局。为此,我们的通话还受到了监听。虽然没发现敌情,但是,我消极的人生观,在当时属于异端。公安局通知单位对我加强思想政治教育。

听说,我给那个女孩的信件,她的大姑也都审阅了,后来,她的中共预备党员的大姑,毅然决定终断我们的爱情。给我一生投下了阴影。

及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来到内蒙古电管局基建处上班,打长途电话也很繁琐。虽然我们的楼上是电力中心调度所,那里的载波电话可以打长途。但每次打长途,还需要填写长话申请单,处长批准。然后拿着单子去中心调度所办公室,请人家给开通长途,来来回回要跑许多路。

我家的座机是1992年安装的,从此不用出门也可以打长途了。开始时是转盘式电话,虽然样子古板,拨号麻烦,但在当时拥有一部电话的家庭比现在拥有一辆奥迪车的还要少。当时的机号很紧张,好不容易等到了,号码是624752。一看安装通知单,我便大怒:尽管我不讲究吉祥号码,可也不能太离谱了,死了老婆还没有儿子,太让人生气了!后来邮电局又重新给我找了个号码,好像是621530,我心始安。

九十年代,朋友李哲去日本进修,妻子在娘家休养。岳父家里条件好,装上了电话,但只能接听国际长途电话,打不出去。那时从日本到中国的长途话费依然惊人。为了省钱,他们只好约定每天早上九点,李哲往家里打电话,响三声就挂掉。李哲说:“如果只有三声,说明他一切安好。要是还响第四声,就是有事要说。”“必须打电话时,也要事先把要说的话写在小纸条上,一通电话就照着念,不敢说别的。”关于长途电话的回忆,真是辛酸又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就连建华西街卖菜的小贩、拾荒汉也都有手机。那天,我们院子里,有个河南的老太太在垃圾箱里拾翻出好多有用的东西,一时拿不了,立即给他的老公打电话,她的老公不出片刻就赶来了,这事搁在五六十年代,简直是天方夜谭呀。

2014-01-18

关键词: 
栏目: 
首页重点发表: 

Theme by Danetsoft and Danang Probo Sayekti inspired by Maksi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