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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中国的B25中型轰炸机(9/9)

尾声

台湾都凯牧将军回忆跳伞后的经历

B-25轰炸机航程有三千二百哩,一趟远程来回飞下来有九、十个小时,一路上吃的都是空中干粮。我最多一次一连飞了十一小时,为了要长途的飞行每天都要吃军中发的“大力丸”(西药),成份就有点像鸦片烟一样,兴奋剂用来提神,下了飞机就猛睡觉,醒了又上飞机在出任务,当时飞行员损失很大,人少任务又多,真是很辛苦,好在那时身体好连续性的出任务都没有问题。

第一次跳伞,在三十四年三月二十三日,荆门会战。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中的弹,等我回航时飞机引擎起火了,己无力爬山返回基地,大伙跳伞,那次跳伞五个人,跳至荆门的外围,运气好,城内都是日本人。

因我是正驾驶,最后才跳,我降落在城外三不管地带,先前跳伞的人大都跳到湖北当阳县,那是国军地盘,等我最后跳下已落在在两县中间,沦陷区内,在地下工作人员协助下花了近半个月才返回基地。

第一次跳伞,我跳伞下来降落在山上,挂在树上好半天才弄下来,把伞收好,天已全黑,好在天己黑,在天黑的情况下日本人不敢离开阵地搜寻我们。就在原地也不知方向不敢四处走动,在森林中度过了我生命中最恐怖的一夜,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有着各种奇怪的声音,野兽动物的叫吼声,风吹草木沙沙声,说来不让人相信,我甚至还可以听到草木一再生长的声音,吃了颗“大力丸”一夜不敢睡,直至天色微亮听到公鸡叫心中大为安心,知道这附近有村庄及有人烟的地方,确定鸡叫的方向往前走找到了村庄,(公鸡可说是我的幸运符,把我带离危险,所以我的家中一直都有挂着公鸡图画的国画。)那地方名字我记得很清楚,是湖北当阳县三斗坪的鱼鸭乡十三保地区。

我躲在草丛观看中可见到老远有人走动,还是不敢出来。直到下午时分见到一村夫骑着一头毛驴,一面走一面向着山上叫:“哦…下来吧。出来吧。没有关系啰…。我是中国人。”他看不到我人,我看得到他,观查了一下见他只有他一个人,我的身上还有带一把.45手枪,警戒的走出了草丛,他立即表明是我方敌后工作人员,他用无线电联络中得知,我方轰炸机被击落于附近,以及人员大致跳伞的位置,并因不久天就黑了不敢入山找,天亮后就以我大概跳伞的方向找我,己找了好久,但我不敢确定他是哪一方的人,也怕他可能是伪军,他立即从裤腰中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羊皮有着火印(烙铁印),火印上写着着“忠党爱国”四字很清楚,旁边有二字比较不清楚但还可以看出是“蒋中正”三字,地下工作人员的证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我高兴的掉下眼泪。

他是当阳县鱼鸭乡十二里十一邻的邻长,名叫郭仁山,(抗战结束后曾写了封感谢信给他,但并无收到回信。)我们一起等到天黑,再回到他家,并在他家住了两晚,等他联络好其它同志一起送我回去,我没有东西好报答他,就把我保险伞下方挂的急救包(内部也有一些钱)和手表手枪一起送给他。飞行衣物烧掉,换上当地老百姓的服装,由二十几个人,男女都有一起走,我头戴斗笠肩挑了根扁担,混在中间假装赶集,路上都没见到日军,直走到关卡处日军检查来往人员,才可见到伪军(汪精卫的部队,汪精卫也用中华民国国旗,不同之处是国旗上方多了一条黄色的带子,以欺骗国人。)及日军一起在站岗,顺利过关后,我们就同他们分开走往三斗坪。三斗坪己是我方的防线百姓还放鞭爆来欢迎我,三斗坪的罗专员(专员是不小的官,脚上却还是穿着草鞋,可见当地百姓还是很穷苦。)先送我至湖北宜昌,并在夜间再改乘船。到四川万县时己天亮(梁山边),上岸后大队部己派人来接我回梁山,这次花了共近二十天的时间才返回基地。

那次作战我们去了八架飞机,分成四个地方出任务,每一处两架飞机,共被击落了四架(两个同学的飞机被击伤,他们回头跑到安康附近我方防区沙滩上迫降,人员都平安。),回到队上,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其它的机组人员也全都平安返队。

在空军服务了多年,螺旋桨的飞机飞过很多,一个发动机、两个发动机、三个发动机、四个发动机都飞完了,各队之间调来调去,副队长做过两次,队长也当过两次,及联队长等职务,都没有做过幕僚,一直都在飞行单位,一大队解散不飞了,就到八大队飞行,八大队解散,到重轰炸机队飞B-24 P4Y,重轰炸机队没了,又到了运输机队飞119机,我的飞行时间长达五千九百多小时将近六千小时的飞行记录,相信也没有人比我多,整个空军轰炸机的历史开始至结束我都走过了。吃高空伙食甲级(飞行员特别伙食,分甲养、乙养、丙养等级,丙养的就是不再飞行的人员。)从飞行员一直吃到将军,在空军四十年都没闲着,直到分至空军总部退伍为止。

台湾王永秀将军跳伞后的经历

沿铁路向南飞行,大约是下午一时半,才飞到猛养,到达目标上空,施行单机低空投弹,完全命中任务达成,彻底炸毁了桥梁,没遇抵抗非常顺利返航。当飞抵猛拱与开明间的一条河流上空时,左发动机滑油线路忽然发生故障,滑油压力表降至零度,当时,既难变距,且滑油温度又继续增高,大有起火的趋势。王永秀踌躇了一下,知道无法再继续飞行,决定向前方的公路冒险迫降,降落时左翼擦踫到树木,当场左翼拆断了三分之一,整个机体打歪斜,落在公路旁的水道里,除了王永秀之外,领航员两个美国上尉元宁汉、新勃生及一个美国中尉,再加上射击士蒋作枢、麦培祯,机上人员共有六人,美中队员各三人,都由紧急门跳出,仅王永秀左腿受伤,其余的人员都没有什么损害。

这时发现百公尺以外的地点,有军装整齐的士兵二十余人,向他们的方向前来。

“是不是中国军队?”美上尉新勃生问道。

“不能确定。”王永秀因为距离太远,无法辨别。

美上尉新勃生即刻跨上飞机,准备用枪塔上的机枪射击,王永秀也喊到:“准备射击。”各人马上找好良好的位置准备着,可是前面来的人,满不在乎地前进。等到距离约只有五十公尺时,他们看明了来人的模样,着短黄靴,钢盔上罩有黄布,有一领队在前嘴上留着八字胡,每个人的身上有日式手榴弹,这才证实是日本军队。

“来的是日军,赶快射击。”王永秀叫了一声,美上尉首先发射了机枪,机枪发出一阵狂吼火力十足,其他的人早己用手枪瞄准,向日军集中射击,有五六名日军来不急反应,就被打死,其余的人都向两旁卧倒还击,但抵不过机上强大火力的机枪扫射,无一人生还,全都消灭了。

他们知道是必须尽早离开此地,即将机内的无线电破坏,就沿着公路在森林内跑,约走十来分钟,他们发现一条宽约十余公尺的公路,路边插有电话杆,泥土的公路上有炮兵车辆经过的痕迹。顺手就切断了电话线,继续向前奔跑。将近下午四时左右,来到一个小沟上,上面盖满了荆棘,沟中泥深过膝,大伙都感到身心疲备万分,为避免被日军发现,他们都卧于沟中休息,想等到天黑后再开始活动。在沟中,将飞机上放至的救济包打开,取出罗盘及地图、急救包等,并看地图研究地形找回去的方向,此时耳边传来炮击声,看方向应是向我陆军部队射击,我方炮兵也不客气回击,抬头看附近的树林多被击断,我们躲在沟中,实在有点胆寒,并判断误入了,附近确实就是日军的炮兵阵地。

不久,见到天上飞来了一架美军运输机,向北方空投下大量的弹药及食品,这就没有错了,有了正确方向,北方确为我军的阵地,若直向北走一定可以获得救助,不过这等于从中间穿过的敌人阵地,迟疑片刻大伙商量结果,决计先向西行走外围,惟西方的山头上,难保有敌兵瞭望所,所以从沟中爬出走了十几步,又停止前进等天黑。深夜一点左右,开始移动,惟野草高过人头,十步外难见人影。经过日军营区附近时,他们一人在前爬行开路,其它人跟在后面,蚊虫既多,又时时可听到野兽的怪叫声,有时也传来些许的笑骂的人声,虽是久惯征讨的战士,到这时也不无恐怖的心理。

第二天清晨,光明驱走了黑暗,一切景物都显露在眼前,才知跑了许久,并没有离开公路太远,只是在沿着公路旁的树林内移动,又不敢再前进,累了一晚就卧于草丛中休息,轮流守卫。至午后四时左右,日军又在作连续炮击我军阵地,等待炮声停止,天色己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在苍茫的暮色中,继续前进。

晚上八时时分,天突降大雨,气温也变低了,全身尽湿冷气逼人,每个人都被蚂蝗咬伤,腿部更是又痛又痒。同时大伙也又饿又渴,忍耐不住,走走停停却无法不前进,雨愈下愈大,他们完全被浸在水中,溪中的流水潺潺,夜愈深,声响越清晰。

天明的时候雨才停止,他们转向北行,这是第三天了,每个人的口中都感觉很苦,身体也不灵活。行至一小山前,见山下有散兵壕,零零落落地还有几间茅棚,有间茅棚内堆放着日军的衣服毛毯和钢盔,发出难闻发霉的气味,从山径慢慢前进。

约半个小时,又发现两个日军哨兵,持着枪,来回巡视,这里是羊肠小道,茅草又深,虽只相隔十几公尺,日军也难发觉他们,不料美上尉领航员元宁汉动作太猛,在草丛中弄出声音,引起了日军的注意,跑过来,举枪向有声音的方向开枪,这是颇为紧张的时候,我们也拔枪回击,日军在明我们在暗,两三枪就把两哨兵干掉了,倒入在草丛中,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再前进,我们只得从原路逃回。

很奇怪,并没有其他的日军跟踪过来,我们清点一下人数,美上尉元宁汉不见了,王永秀问新勃生:“是不是要回头寻找。”

“应该去找他,不过谁去呢?现在有可能有一大堆日军在那地区。”新勃生回答。

王永秀在外国人面前不肯示弱,回答道:“我去。”

两个中国籍射击士官,很担心此去凶多吉少,都劝阻王永秀不必冒险,也许他自己会找路回来,冒险前去因此而被追踪找到此地,大伙全完了,不要因一人而影响到大家。

王永秀不顾他们的劝阻,轻轻地爬出草丛,走下山去,在先前发现日军的哨所附近草丛裹,轻声呼唤元宁汉的名字,许久都没回响。他又将声音放大一点呼叫,可是招引来了一阵枪弹,险些被打中,他不敢再向前走了,只有后退,幸好在途中遇到因枪声而过来看的元宁汉。回到小山坡上,两个中国籍射击士官向王永秀说道:“刚才听到枪声,我们以为你报销了。”

晚九时许,他们又继续前进,至第四日晨才休息,他们疲备极了,只得在停留下来,轮流守卫及休息。山风送来的阵阵霉味,与前无异,且枪炮声隆隆,知我国军弟兄与日军战斗甚酣。新勃生的睡意正浓,王永秀推醒他,告知又误入敌阵了。

又是一阵倾盆大雨,他们冒雨前进,王永秀拾得日寇刺刀一把,上面还擦着防锈油,似日寇才擦过不久,就把刺刀叉在腰后作纪念品。己决定将生死置之度外,决计向北方我军阵地奔逃,两小时后,穿过日军阵地,至午后五时许,始抵达一村镇,见到了几个土人,各持手枪以备万一,向前问路,并取出英印翻释的缅文告知来历,复又询问日军的方向及距离。土人态度甚好,告知北方为中美军阵地,南为日军阵地,此地目前并无日军,并接待他们饮食及休息。

第五天晨,土人自告奋勇在前引路,沿大道而进。五日来生活于山间草莽中,忽见大路,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且沿途均有美军食品的空罐头,足以证明他们终于脱险了。至国军第二十二师某连部,官兵们热烈地招待他们,并取出所得的战利品(日军军服),给他们更换破损又脏的飞行衣,王永秀拿出几百元的卢比,赠给该连作酬劳士兵之用,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午后由该连用汽车将他们送至二十二师部,终于结束了五天以来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可以回家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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