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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树斌冤案的透明与不透明


聂树斌母亲2013年7月10日于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前喊冤,要求还儿子清白。

(博谈网记者苏智敏报道)如果没有那场错判,那么聂树斌现年已42岁,从内向的农家少年蜕变成稳重的中年男子,可能有个妻子,还可能有个孩子,和他的老父母一同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但这些可能性早在1995年执行死刑时就消失了,甚至是在1994年聂树斌被捕后即宣告终结。讲究速度的中国,在“破案”与使人“认罪”上,也是极为追求所谓成效,而落下许多冤案,例如聂树斌案。

苦等的清白

1994年8月5日,石家庄西郊38岁女工康菊花在玉米地遭奸杀。一个月后,21岁电焊工聂树斌被捕。隔年4月27日,经河北高院二审和核准,聂被执行死刑。十年后的2005年,奸杀康女的真凶王书金落网。

多年来,聂树斌的家人和许多刑法学者、律师、媒体人不断要求最高法再审聂案,终于在2016年12月2日,聂树斌被最高人民法院宣判无罪,而后续将启动国家赔偿、司法救助、追责等工作。

被中国“法制”毁掉未来与希望的聂树斌一家,得知此消息时放声大哭。曾为儿子的冤屈自杀过的聂父,泣不成声的说:“感谢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我的儿子终于可以瞑目了。”长年为儿子四处奔走呼号的聂母张焕枝在微博上说:“感谢为聂树斌案努力过的所有人!”

面对日后的追责之路,据财经网报导,聂家认为,没有充分证据就处死聂树斌,决策者应承担责任,而聂案被报道后,长年没有进展,这过程中,阻挠聂案申诉、复查的人也该被追责。

聂树斌是冤枉的,这大概是全案唯一已透明的地方,而造成这个冤案的背后,却有太多不透明之处,有些甚至可能难以真相大白,因为,这里是中国。呼格吉乐图案的追责结果,已让许多民众心碎,该案的专案组组长冯志明仅以贪污入罪,判刑18年。

真凶的眼泪

2005年1月,涉嫌多起奸杀案的王书金被捕后,供称自己为聂案真凶。2007年3月,河北省中级法院判处王书金死刑,但否认其为聂案真凶。同年4月,王书金以自己被起诉案件中不包括聂案为由,提出上诉。2013年9月,河北省高院再次裁定王书金非聂案真凶并维持原判。2014年12月,最高法指令聂案改由山东高院进行复查。2015年6月山东高院将聂案延长复查期限4次,合计共1年时间。2016年6月,最高法宣告聂案重审。

在这之中,煎熬的不止是聂家,还有王书金。曾因在电视上看到聂母而掉泪,认为自己“多活等于受罪”的王书金,希望自己能帮忙翻案,但中国的法院却不怎么想。

澎湃新闻12月2日一篇报导中提到,王书金辩护律师朱爱民透露,河北省委政法委成立的工作组曾对王书金刑讯逼供,“照死里打”,又劝王书金“别趟聂树斌案的浑水”,并许诺如果王不承认石家庄市西郊玉米地强奸杀人案是他所为,就给王书金的同居女友和孩子办低保。

在王书金案庭审期间,更上演戏剧性的场面。朱爱民律师表示,2013年6月王书金案二审第二次开庭时,检方首次出示了此前聂案律师求而不得的聂树斌案案卷中的部分证据材料,其中包括相关证人证言、现场勘验笔录、法医鉴定等。检方竟力证聂树斌案非王书金所为,控辩双方“角色互换”,朱爱民称,这在整个中国司法史上,“绝无仅有”。

然而澎湃新闻这篇报导已被删除,仅剩其它转载媒体仍刊登。

阻扰、洗白、疑点

除了王书金,协助聂案的律师们也曾受到威胁。如曾代理聂树斌案的陈光武律师,在公布聂树斌雪地行刑照后,于微博上发表自己可能有危险,并交代后事的声名。

央视当家女主持人敬一丹退休前,在《焦点访谈》上谈聂树斌案时,提到“启动复查,是因为不能漠视法律的公正受到质疑”,而这句话被质疑是在为河北司法机关洗白。

是谁,主导上述这些事情的发生?

此外,聂树斌案最大疑点之一,即是真实处决时间?这也引发外界认为聂树斌被摘取器官,曾有网友爆料章含之1996年换肾时间接近聂树斌被执行死刑时间,认为章含之换的肾是聂树斌的。

案卷记录聂树斌被执行死刑日期为1995年4月27日,气象资料显示当天白天温度25.8℃,不可能下雪。聂案代理律师李树亭指出,照片显示,聂树斌行刑时着羽绒服跪在雪地上,但1995年4月到隔年2月,只有1996年1月13日到2月16日有过两次降雪。因此刑期应是1996年1月13日以后。

非正义

在诸多黑幕之下,当聂树斌被宣判无罪时,最高法称“法治不再蒙羞,正义不再迟到”,最高检则说,聂树斌案改判在中国法治进程中,具有标志意义。

有民众批评“又一最高法立项的党绩政绩工程之昭彰”,人们认为,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

独立调查记者纪许光在微博痛批,那些赞美司法进步的声音,“都是无耻的”,耗费21年扭扭捏捏、拖拖拉拉才平反的案子,所有涉及的警察、检察官、法官,一个都绝不能原谅。

维权律师刘晓原也在推特表示,聂树斌案最终得以改判无罪,还是因为真凶的落网。他指出,这类冤案几乎没有因司法机关主动复查旧案,而获平反的。刘晓原律师强调,迟到的正义即非正义。下一步,必须追究公检法三家的法律责任,不能一赔(国家赔偿)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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