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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197:豫中会战之邙山头大血战-上(1/4)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一百九十七(新抗战系列之一百一十四)

邙山头的地形

攻击的日军不止中牟这一路。

邙山头和郑州黄河铁桥

中牟附近至少还需要渡过黄河,郑州西北的邙山头则压根就在黄河以南。郑州附近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只有西北有一个向西绵连的广武山。广武山的一头就是邙山头,紧靠黄河边,距离黄河仅有400米。郑州黄河铁桥,就在邙山头边。

郑州黄河铁桥是当时黄河上的第一大桥,也是平汉铁路最重要的一个桥梁。清末,大清帝国为了修建郑州铁路大桥,花费了巨资和长达5年时间。聘请的比利时工程师从1900年开始研究设计,1903年正式开工,2年后的1905年大桥建成。

郑州黄河铁桥修建时就考虑到军事意义,采用钢铁结构。该桥长达3015米,是当时全国第一,在亚洲也首屈一指。

1938年,豫东失守以前,国军炸毁了部分桥墩,并将南端42孔钢梁运往湘桂及黔桂铁路使用。

当时负责炸桥的新八师(贵州部队)师部上尉作战参谋熊先煜回忆当年,写到:1938年2月12日,我新8师奉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将军之命,由郑州火速开赴黄河大铁桥两岸布防,并奉命在土肥原贤二率领的侵华日军主力第14师团逼近北岸之际,毅然炸毁黄河大铁桥,使敌机械化部队不能长驱直入郑州。

13日晚饭后,新8师师长蒋在珍命我前往黄河大铁桥,向已先期赶到的工兵连了解炸毁大桥的准备情况。

当时天色已晚,阵阵冷风从河面上刮来,像刀子一样割脸。指挥所离黄河大铁桥约5公里,我带了两个卫兵,以手电筒照路前行。我到达桥上后,工兵连连长周玉睿报称该连已经开来三日,各项准备业已完成,对于炸毁大铁桥,有充分之把握。午夜2时过后,我才匆匆赶回指挥所复命。

蒋师长听罢我的报告,顿时紧锁眉头,满脸阴云叹息道:“以我穿草鞋持步枪之兵卒,迎战日寇之坦克装甲,岂能战而胜之?看来我万余贵州兄弟,指日之间,便要血溅黄河了。”

我听后血气贲张,暗暗抱定为国捐躯之决心。16日凌晨5时,蒋在珍师长接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命令:新8师掩护并指挥工兵连炸桥,固守黄河南岸阵地。蒋师长当即严令全师官兵与阵地共存亡,纵余一兵一卒,亦不得擅行撤退。

11时许,警报骤响,有敌机1架,盘旋铁路桥上空侦察。因敌机作超低空飞行,斯时狂风怒号。波涌浪卷,铁桥中央一名哨兵竟被敌机卷起的狂风吹落河中。

当晚突接长官部电话,程潜命令:拂晓时炸毁铁桥。

蒋在珍师长放下电话,把目光落到我脸上,一字一板地说:“熊参谋,炸桥的命令已经下达,指挥工兵连实施爆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准备一下就去桥上吧。”

17日拂晓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我与蒋在珍师长、朱振民参谋长及指挥所军官齐集在南岸桥头上,等待由新乡南开的最后一趟列车通过铁桥,然后发出炸桥信号。

那日大风不停,仿佛山河呜咽,与中华民族同悲。凌晨5时刚过。最后一趟列车在熹微的晨光下赶到了。那是由闷罐车、平板车、客车组成的一趟混列。车上装满了战斗到最后一刻的铁路员工和他们的家属,还有不少伤兵。清冷惨淡的灯光下,我们看见车上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肃穆、悲壮、凄凉的神情。

当雪亮的车灯穿透迷蒙夜空,当列车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驶上铁桥之际,司机看到了如林般屹立在黄河之北、黄河之南、黄河之上的众多军人。他突然拉响了汽笛,而且毫不间断,那尖厉刺耳激人心扉的声音仿佛是悲怆的呼唤——那是一个饱受屈辱的民族发出的含血带泪的愤怒与不屈的呐喊。顷刻间。天之下地之上回荡开大海涨潮般汹涌澎湃的号啕与怒吼:

“中国人打回老家去呀。”

“收复失地。杀死日本人。”

军人泪,夺眶而出……那一刻,巨大的吼声撞击着所有中国军人的心,巨大的耻辱感紧紧地攥住了我们,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军人是啥?是国家与民族勇武刚强的化身。谁都清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然而,由于国家落后与贫弱,我们这些身穿军装的男子汉想勇武却勇武不起来,想刚强却刚强不起来。我们流淌的眼泪中既包含着悲愤,也有深深的盖愧……

列车过桥后,傅衡中团长奉命率领掩护部队立即撤向南岸。5时一刻,蒋在珍师长向我下达了炸桥命令。我高举信号枪,连发白色信号弹5发。顿时,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天动地,黄河大铁桥笼罩在滚滚烟团与频频闪烁的火光之中。当爆炸声停息后,我和周玉睿立即上桥检查。岂料,因技术原因,多达百孔的大铁桥仅被炸坏3孔而已,其余的97孔虽已是遍体鳞伤,但只不过是被炸药崩掉了一层“皮肉”。此时天色鱼白,前方情况不明,黄河以北又无我军作战,且地势平坦,铁轨未及破坏,特别利于敌机械化部队之行动。蒋在珍师长焦虑万分,深恐强敌倘一赶到,夺去铁桥,稍加抢修就能行车,这样便打开了西通郑州及中原腹地,南下武汉及江汉平原的大门,也必然会严重影响统帅部的战略部署。倘如此,个人丢脑袋事小,祸延抗战大计,必然给国家造成无法估量之严重后果。

此时风沙不减昨日,黯然无光。心急如焚的蒋在珍师长亲赴桥上,令我继续督促爆破,尽快将铁桥彻底炸毁,并命4个营的兵力火速重返北岸据守,若敌前锋逼近,须死战以争取炸桥时间,非有命令撤退者,一律就地枪决。

自17日凌晨至19日傍晚,三天三夜时间里,执行炸桥任务的官兵无一刻不在桥上,无一刻合眼。这三天,因土肥原师团攻占新乡后,被且战且退的宋哲元残部吸引去了晋南,没有沿平汉路南下袭取郑州,我们才得以安全完成任务。

工兵争分夺秒继续爆破。至19日傍晚,我查知水面自59孔起,至82孔止,其间均已遭严重破坏,即便被日寇夺去,也需三年五载方能修复。此时从南岸望去,有桥床爆倒者,桥墩爆塌者,桥床桥墩均爆落入水者。巍巍然钢铁长龙,此时恰似被肢解折断的骨架,或没于水中。

任务终于完成了,然而,我们却丝毫没有通常完成任务后的那种满足与欢欣,其复杂沉痛的心情无以言表。

黄河铁桥被炸断以后,日军机械化部队在黄河以北被阻挡,无法推进。

从1938年开始,日军花费一切精力试图修复黄河铁桥,但由于难度大和邙山头国军野炮不断开炮封锁,始终没有完成。

最终,豫中会战之前,冈村宁次下令从日本本土调来了特种修桥机(全日本只有2个),不怕我军火炮打击。日军花费数月,才完成大桥的修复工作。

邙山头成为日军不需要渡河,就可以直达黄河南岸的重要桥头堡,自然也是进攻最好的一个支点。

距离黄河铁桥很近,加上邙山头山势陡峭,有很多峭壁,易守难攻,被日军看中。

日军建立邙山头桥头堡

在1941年10月日军占领郑州撤退时,留了一支劲旅驻守邙山头,驻守了1个联队的兵力(2个步兵大队与1个炮兵大队),控制了长5公里宽10公里的山区,为了以后的进攻。

可以说,日军高级将领是相当深谋远虑的。

说起来,邙山头还颇有名气,它就是著名的楚河汉界所在。大家都下过中国象棋,都知道棋盘中间的楚河汉界。

豫中地区都是平原,而山地邙山头孤悬黄河边,军事意义非常重要,多次成为大战场。

秦末的公元前203年,刘邦引兵渡河袭取成皋。在广武山上构筑堡垒汉王城,以阻击楚兵西进;项羽闻成皋失守,从齐鲁急忙率兵西来,据广武另一山头构筑堡垒霸王城。

当时,刘邦兵强粮足,项羽兵疲粮缺,加上邙山头易守难攻,双方转为长期对峙达两年之久。项羽被迫接受汉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划鸿沟为界,中分天下,西属汉,东属楚。

所谓的鸿沟,也就是楚河汉界,是汉王城和霸王城中间的一条极深的河沟广武涧。历经2000年的冲刷,豫中会战时期,这个鸿沟目前仅仅是一条小河,不具备防御作用。而曾经坚固无比的霸王城和汉王城也早已坍塌,仅剩少许遗迹。

日本侵略者以武士自居。当年日本是文化沙漠,武士们很多文学作品来自中国。他们很喜欢中国古代武侠小说,比如项羽的故事、水浒传、三国演义之类。日本武士对力战后自尽的战神项羽颇为尊敬(符合武士道精神)。

此时的日军也熟知项羽的典故,知道这里就是霸王城(很多中国人都忘记了)。

在日军战史中并没有邙山头的称呼,而直接称为霸王城。

邙山头的国军固守几个要点,其一是左翼被日军称为魔鬼顶的高地(摩旗岭),海拔很高,是邙山头的制高点,也是国军炮兵的观测点。日军认为,只要魔鬼顶控制在国军手里,国军隐藏在山洞里面的12门山炮就可以持续炮击日军,给进攻造成麻烦,必须首先占领。

其二,是中路被日军称为樱花的主阵地。该阵地深入日军的阵地中,有大量工事,让日军骨鲠在喉,也必须占领。

在豫中会战爆发之前,邙山头的日军驻扎在霸王城,兵力高达3000多人,背靠黄河铁桥,随时可以得到北岸重兵支援。当时黄河铁桥虽没有修复,不能行走汽车,通过步兵和马匹还是没有问题的,也勉强可以走马车,可以维持上万军队的持续作战。打大型进攻仗也许不行,打防御战还是小菜一碟。

除此以外,在黄河北岸还部署日军重炮部队,随时可以给予火炮支援。

后来成为抗战史专家的黄润生,当时担任这个85军炮兵营的一连观测员,他回忆:对岸日军重炮为一个大队的150毫米榴弹炮、一个中队的100毫米加农炮,每天轰击两个小时。

在这种地形、兵力、火力下,国军很难将他们吃掉。国军先后发动过近百次攻击,试图肃清黄河南岸的日军,都无功而返。仅仅从1941年11月到12月,国军38军曾经连续进攻30多次,一度攻占部分阵地,但日军有绝对火力优势,还能不断增援反攻。国军力战不胜,这些攻势全部失败,官兵伤亡很大。

最终,郑州的国军第110师在该山区西部、暂编第11师在该山区南部和日军对峙。双方都依据山势修建了大量工事,布置了雷区和各种障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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