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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基因魔咒下的世界》推荐序

【编按:《转基因魔咒下的世界》付梓之前,承蒙阅过原稿的“义美食品公司”总经理高志明、《政经看民视‧民视看正晶》主持人彭文正、“台大农艺系名誉教授/种子学专家”郭华仁作序推荐,上市之际,于本专页以推荐者姓氏笔划序先行登出以飨读者。

本书已于双十节全面上市,作者袁红冰教授于十月十四凌晨抵台,十月十七日受邀上民视晚间8:00~10:00《政经看民视‧民视看正晶》担任来宾,敬请届时准时收看。十月二十二日下午2:00~5:00于台大校友会馆举办“新书发表会”,欢迎莅临。】

【造成韩国三星Note 7核爆新版电池改由中国“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AMPEREX TECHNOLOGY)生产,被三星视为安全替代品,但依然发生爆炸事件。谢金河:〈三星核爆给台湾的一课〉说的是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却让人联想到中国的山寨基因改造技术。

基因改造作物的安全疑虑在正反双方争辩不休下,虽说中国已经购并“瑞士先正达”取得技术,但中国“山寨”基改已久,加上日前爆发农科院基改研究数据造假,《转基因魔咒下的世界》书中习进平打造的“转基因兵团”一旦全面启动,台湾要如何未雨绸缪?】

袁红冰教授的大作《转基因魔咒下的世界》解谜了个人对于中国基因改造作物现状的疑点,也提升了个人对于基改产业的视野。

遗传工程这个名词来自一九五一年的一本科幻小说,而其技术始于一九七二年学者拿病毒与细菌的DNA,以人工的方式作出重组DNA,三年后转基因的实验动物就已出现。然而转基因技术初期的使用主要仍限于微生物,在密闭空间生产医疗用化合物。

从八十年代开始转基因技术应用于农作物,一九八二年就出现转入细菌基因,可以忍受抗生素的烟草。

美国专利商标局于一九八五年确定植物可受到专利保护之后,化工农药公司逐渐涉足种子产业,大肆并购种子公司,并于一九九六年开始贩售转基因种子,让农民生产。后来还发展出编辑自身基因,改变植物特性的遗传工程技术,这已经不限于转基因。因此透过遗传工程技术得到的人造个体,本序文依个人习惯以基因改造,简称基改,来称呼本书的“转基因”。

透过各种手段,基因改造作物的种植逐年扩张,根据统计,在二〇一五年全球面积共一点七九七亿公顷,约全球耕地面积的一成。其栽种涵盖二十八个国家,前六名依次为美国、巴西、阿根廷、加拿大、印度与中国,占基改作物面积的百分之九十二点四。以作物而言,黄豆、玉米、棉花、油菜等四大作物就占了百分之九十八,其余以甜菜、木瓜为最,此外尚约二十种左右在若干国家都有核准生产。

然而如本书指陈,由于中国资料的极端不透明,前述西方国家的数据可能离真实情况有相当的差距。

相对于跨国公司的主控基改作物产业,我国乃是透过国家预算,都是公部门学者在进行基改研发,虽然做出若干成品,至今都未能获得政府的核准生产。即使二〇〇三年传出基改木瓜偷种事件,在政府有效的立即管控下,污染并没有扩散。这一年农委会也准备对基改产品的进出口加以规范,因此邀请本人与清华大学前助理教授牛惠之合作,研拟草案建议版本。

基改植物以农艺作物为主,然而其研发在我从前任职的台大农艺学系并非主流,我向来也少去过问。之所以能受农委会青睐,主要原因是有过修订《植物品种及种苗法》的参与立法经验。

开始探讨基改作物生产的全球经验不久,对于其短期内所引起的纷争,以及欧洲民间之强烈反弹基改产品的状况与原因已经了然于胸。经二〇〇四年撰文报告后,就开始在国内反对基改科技的应用于农作物。先是建构“GMO面面观”网站,除了记载各项相关议题外,主要是阅读外国相关讯息,每周择要简译三到五则放在首页,提供国人国际上出现、但少见于国内主流媒体的重要讯息。

在行动上则与主妇联盟基金会、绿色阵线协会合作成立“台湾无基改联盟”,先是邀请有机农场宣誓为无基改农区,目前已有五百三十四农户参与,面积达八九五公顷。后来针对消费者展开各种活动,特别是对于国人天天吃下基改黄豆的独特习惯加以说明,逐渐引起媒体的注意。加上近年来食安事件的层出不穷,趁着修订食品安全卫生管理法之际,与立法院田秋堇委员合作,在二〇一四年初建立严谨的基改食品管理规范,透过消费者的力量带动采用非基改黄豆的风气,其进口量在去年就已多出了两倍。

在这由了解国际情势演进到在国内推展反基改运动的同时,却仍有一块砖石横梗胸中,那就是中国的基改作物情势。

由于两岸政治的政治现实,个人对于中国这方面的理解只能透过电脑,由网路获得。根据西方最广为引用的ISAAA资料库,中国在去年基改作物的种植面积为三百七十万公顷,占全球基改作物面积仅百分之二点一,其中以棉花为主。中国政府核准生产的其他基改植物还有玉米、稻米、甜椒、番茄、木瓜、矮牵牛、白杨木等,都是自行研发的成果,虽然用的可能是西方的专利技术。但是这些基改物种种植面积的数据,却不容易挖掘,中国某网站列举的数据是棉花三百九十万公顷、木瓜八千公顷、白杨木五百公顷,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光是透过中国网路讯息,就可以感受到中国境内推动与反对基改产品两股势力的对立与相互攻击,情势说是火光四射并不为过。

随着政权更替,中国政府对于基改科技的态度也呈现迂回变化。

有时宣称全力推动研发,然而却在基改玉米、稻米通过安全证书后禁止推广给农民种植。可是偏偏农民又能买到稻米基改种子,让绿色和平查获到中国偷种、偷卖基改米,其幅度还不小。只是偷种的面积到底有多少,大家仍坠于五里雾中。这样的“敌暗我明”,两岸的地理位置这样的接近,近年来两岸关系的密切,都让人不禁冒冷汗:

我们坚持这么久的无基改产区地位,有没有可能毁于一旦呢?

《转基因魔咒下的世界》就在这样混沌不明的状态下出版,而且给了明确的答案:很可能。

基因改造食物上市后不久立刻引起多方质疑,这恐怕是科技史上少见的案例。光是二十年来累积相当多的的一手期刊论文以及各民间团体发行的报告,就足以构筑相当坚强的证据,说明基改科技对环境、农村社会的严重冲击,以及对人体健康的潜在风险。在专书方面比较有名的至少有三本,分别是二〇〇三年的《Seeds of Deception,译本:欺骗的种子》、二〇一〇年的《Fighting for the Future of Food,译本:把“吃什么”的权力要回来》,以及二〇一五年的《Altered Genes,Twisted Truth》。

第一本涵盖许多科技上的问题,第二本以社会学的观点讨论欧美两地对基改食品态度何以迥然不同,而《Altered Genes,Twisted Truth》重点在于揭发美国生技公司、学者与政府机关的铁三角如何联手,违法强力推展基改食品。

本书迥异于前人的地方,就在于提升批判的视野,由现象拉高到哲学层面,直指西方科学理性脱离了心灵智慧,导致物欲的凌驾。书中铺陈了相当纵深的西方历史,用来解谜何以原本无涉好坏的基因科技,却沦为财团凭借资本,用来堕落政府官员、诱惑知识分子的手段,导致基改食物的异军突起。

站在哲学高度,本书在各项议题上都能够看得更远,最突出的莫如针对史蒂芬˙霍金在年初的预言所做的反思。霍金看到了科技的所带来的问题,表示人类很可能灭亡于基改科技。但是袁教授看到的是比科技更为基本的人类问题,并且提出比霍金星系际移民论更为终极的解决之道。

在这样的高度下,《魔咒》一书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能够揭开中国“转基因”现象的神秘面纱,并且预测基改食品在中国甚至于全球的可能后果。

根据团队实地访查,以及“有良心”官员、学者的透露,本书不但描绘了基改食品横流在中国令人咋舌的现况,更重要的是把中国堕落到如此现况的前因后果,作了相当完整、深入的分析。

中国流出不少关于基改的传闻,其中最为耸听的莫如基改灭种论。此论说指出西方资本家借用基改技术,进行一项政治战略阴谋,用以摧毁中国,并进而灭绝东方种族,来解决世界人口过剩的危机。《魔咒》花了很大的篇幅来指出,官僚买办卖国集团如何由西方引进基改科技,如何透过“中共农业部、各农科大学、各农业科研部门,以及中国科协和科技部、商业部、卫生部相关司局的数百万官员和官办学者”,让基改食物普遍于中国,而灭种论则是太子党与中国新左派两个互有矛盾的集团为了进行政治斗争而暂时合作,俾能从官僚集团夺回政治权力所作出的不实说法。袁教授再度以其敏锐的洞察力点出灭种传闻的谬误,进一步揭发西方资本家的真正企图。

本书明白地指出,基因改造科技引入中国后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这可以解释何以二十年来当权者的基改政策会如此诡谲多变,有时跃进,有时退缩。然而太子党之前的反对基改,并非坚守于基改食品有害人类的信念,只是用之来遂行政治斗争。因此掌权之后的太子党基于政治现实,为何回头要全力发展基改,这就不难理解了。

借着这本书,袁教授忧心忡忡地提醒世人,中国专政与西方金钱两个极权主义都目标全世界农业的基改化,以求填满物欲的无底深坑。不管哪方得逞,都是置世人安危于不顾,“如末日大洪水漫过地球,使人类命运变成恶浪滔天的一片汪洋”。书中的预言是否成真当然有待观察,但是袁教授对人类命运悲观的心情虽然溢于言表,我看到的毋宁是作者跃出纸面的盼望,那就是科学理性的回归生命哲学,心灵智慧的弭平物性贪欲。

十七世纪兴起的进代科学基于心物二元论、机械论的哲学,采用化约论的研究方法,只管物质,不论心灵,其成果就是近代文明的突飞猛进。然而近代农业顺着这样的轨迹,视农场如工厂,其研究只管产量,让惯行农法斫伤了农地。食品科学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宁可舍弃部分的真实食材,用前所未有的添加物来取代,危害了人体健康。

同样的,近代农业经济体制把农业多功能价值加以化约,只用农产品价格来决定农民应该种什么作物,多国的农村因此萧条。

基因改造科技更是化约论的极致,宣称转殖一两个基因就可以解决农业与人类营养的问题,当然无法阻止其后遗症的立即出现。

幸好近二十年来全球各地逐渐展开宁静的革命,透过书籍、演讲、实作等草根行动,新的食农理论与实践慢慢地生根茁壮。联合国系统这几年不断地提醒世人,农业需要进行典范转移,各国应该尽快放弃工业化农法与全球化粮食体系,取代以生态有机农法、小农与地产地销的在地粮食体系。显然草根革命已在发言台上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地位,即使距离实现上还有一段遥远的路途。

看完《魔咒》全书,浮现在心头的正是陆放翁的名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郭华仁
台大农艺学系名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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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太政治哲学文化出版社
二零一六年十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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