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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178:驻印军第一次进攻战,完胜大洛——驻印军第二次滇缅会战(3/4)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一百七十八(新抗战系列之九十七)

倒霉的傅宗良

新22师和新38师一样,骨干均是经历过长达7年抗战的老兵,身经百战,本来就可以和日军打个平手。此刻又有了做梦也想不到的强大火力,几乎无限的补给和完全制空权,怎么可能不胜呢?

新22师经过一个月血战,顺利占领了大洛。

此时大洛北部的拉加苏的新38师112团第3营,还在同日军对峙。日军连续进攻1个多月,始终没有得手。由于日军数量远远多于第3营,第3营处境还是比较危险的。

史迪威命令新22师攻击大洛,一来消除进攻胡康河谷新38师的侧翼威胁,二来解救112团第3营。

廖耀湘分析大洛的局势后,认为112团第3营暂时没有危险,不用特别对其进行增援,还是直接攻击大洛,迫使围攻3营的日军主动撤退为好。

廖耀湘于12月28日下令发动进攻。

廖耀湘用兵很巧妙,他每次都分兵两路,一路正面攻击,虚张声势,一路则从侧翼或者背后包抄日军,切断日军补给线,使得日军崩溃或者撤退。

此次也不例外。

廖耀湘命令新22师傅宗良第65团附工兵营,向南渡大奈河,攻击大洛。

傅宗良团长也是一个百战老兵了,是廖耀湘多年的老部下。接到命令以后,傅宗良团长认为廖耀湘的判断是正确的。拉加苏的日军数量有几百人,战斗力并不弱,还占据了有力的防御地形。如果持强硬攻,即便将他们消灭也要不短的时间,那么二线大洛的日军自然早已做好迎战的准备,很难对付了。

傅宗良团长到一线再三观察,认为目前拉加苏的3营占据绝佳地形,再坚守1个月也没有任何问题。而拉加苏的日军却比较困难,他们背靠大洛河作战,一切物资补给都要先运过河,再运上高地。

傅宗良团长认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进攻拉加苏,只要直接攻击大洛,歼灭这里的日军。拉加苏的日军在腹背受敌,补给断绝情况下只能溃败。

于是,傅宗良团长提出了新的作战方案,廖耀湘立即表示同意,史迪威也没有反对。

12月28日,史迪威命令如下:新22师傅宗良团65团附工兵营作为正面强攻的部队,向南渡大奈河,正面攻击大洛。

大洛盆地曾经是新22师的伤心地。当年新22师经过野人山的时候,曾经经过大洛盆地。大量官兵因疾病死在这里,连军长杜聿明也险些送命。

在大洛盆地边缘,新22师官兵留下了累累白骨,都是上一次大撤退的惨状。

当年包括杜聿明本人,都是瘦成一把骨头,躺在担架里走过大洛,此时却完全不同了。

新22师65团装备精良,身体强壮(毕竟吃了一年多牛肉罐头),士气高涨,由工兵营开路,向大洛高速突进。

很快,他们就经过上次大撤退的老路,看到了路边各种姿势的白骨和已经生锈的武器。一些走过野人山的新22师老兵,不觉讲起当年的惨状和日军的凶残。新22师官兵上上下下都非常悲愤,发誓要为战友报仇雪恨。

65团正面作战很顺利,他们从1944年1月9日出发,渡过激流,越过崇山峻岭,连续击溃日军多股拦阻部队,毙伤日军200多人,于18日同日军主力在百贼河南岸遭遇。

1月11日,担任前哨的第6连邱中岳连长在1176高地,发现日军活动迹象。邱中岳是从猴群的多次快速奔跑中,判断这里可能有人。他派出的两个侦察兵走到半山腰,就被日军狙击手先后击中。

13日开始,邱中岳连在迫击炮支援下,全歼1176高地39名日军,击毙小队长井泽觉中尉,缴获轻机枪3挺,掷弹筒3个,步枪20支。

由于邱中岳指挥得法,全连一共仅伤亡7人。类似的小规模战斗还有不少。

65团是新22师在第二次滇缅会战中,第一支参战部队。新22师约有四分之一的官兵曾经在1年多前走过野人山,对这里可怕的地形有深刻认识。这里可怕的原始森林,吓住了新22师的新兵们。

后来新1军的炮兵军官俞允平回忆原始森林写到:我们仅仅进入胡康河谷边缘,就体会了他的厉害。这里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身在其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棵棵参天大树,密集的挡住人的视线。丛生的杂草藤蔓叫你寸步难行。为了开辟一个营地,必须披荆斩棘,前面横着一棵自然倒下的大树,直径有近2米之巨,已经是腐朽不堪。传说这树树龄就有千年,倒下也有百年。这里绝无人迹但禽兽蚊虫极多。第一天我们砍伐树木搭建营地,每人身上都染红了自己的鲜血,这是蚂蝗叮咬的结果。蚂蝗叮人不疼不痒,只是吸血。

这里什么野兽都有,野牛成群袭来。这种野牛力气极大,正面撞到人一下就可以致命。而且牛体型巨大,皮糙肉厚,冲锋枪扫射也不管用。我们打死一头野牛没法处理,后来用修路的吊车才把他拖吊回来。为了防止野兽袭击,只好挖掘机枪掩体加以防守。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各种猛兽四出。一次我们看到草丛微动,以为是日军偷袭,立即用机枪扫射,结果发现中弹的是一只老虎。大家煮来吃,老虎皮送给一个美军上校了。我们营地都是开放的,每晚都有成群的猴子前来骚扰找食物,有的猴子还会捡些野果石子砸人。砸中人以后,它就会立即爬上树梢哇哇大叫,似乎非常开心。除了这些动物以外,还有无数的野猪、野象、野狼、毒蛇,和各种致命的蚊虫。各种野兽基本都是集群行动,我们不敢单独在丛林活动,不然随时可能送命。平时定期要擦防虫防蚊药膏,连肛门都要抹上,防止蚂蝗从这里钻入。

至于人类?胡康河谷几乎没有人迹。传说有野人,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倒是曾经在缅甸人的小村里面看到过一些当地土著山民。这些“野人”身披兽皮、手臂、腿部、腰间全部用藤条紧紧箍住,裸露的身体则纹满了纹身,多是鸟兽之内。这些野人都身挂长刀,到村子多是用兽皮交换一些必需品。他们的样子酷似三国演义里面说到的藤甲兵。他们不会用钱币,所有交易都是以物易物。没有人懂他们的语言,听说他们也没有阶级,每个山寨只有一个头人和一个巫师掌握生杀大权。

可以看到,在这种原始森林,不要说作战,就算行军也是极为困难的,更不可能找到任何当地向导。

廖耀湘是个非常重视情报的将军,他在师部成立专门的情报科。科长罗克钧用尽所有力量,也难以收集到太多情报,因为胡康河谷居民实在太少。

有意思的是,滇缅人其实分不清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区别。罗克均这些中国侦察兵,经常穿着便衣伪装成日本人去套缅甸居民的情报,因为当地缅甸人多仇恨英国人,支持日本人打垮英国的殖民统治。

早在14日同百贼河北岸的日军警戒部队交手开始,傅宗良团长就考虑改变战术。傅宗良团长和廖耀湘同是黄埔六期生,还都是湖南老乡(他是湖南岳阳人),颇有指挥才能,是个优秀的军人。只是,此公性格比较孤傲,又有些自大,长期不受上级赏识,从军快20年还是一个上校团长。

同日军交手7年之久,傅宗良团长熟知日军睚眦必报和傲慢自大的个性。他判断日军根本不把国军放在眼里,在吃了小亏以后,肯定会全力反攻报复。

日军在大洛地区驻扎了整整两年,修筑了完整的防御工事。如果去强攻,自然对65团不利,还不如引诱日军到百贼河一线打野战,反而可以发挥65团的火力优势。

于是傅宗良团长命令部队不要全力进攻,引诱日军主力来决战。

于是,从14日到18日,65团在百贼河一线缓慢推进,还故意不用重武器以示弱。

大洛日军果然中计。这里55联队第3大队(冈田大队)发现新1军新22师65团突然攻击百贼河,试图切断拉加苏日军和大洛日军的联系,顿时慌了手脚。

这个大队在拉加苏的攻击中有些伤亡,并未伤经动骨,还有强大的攻击力。

冈田大队长以在中国的经验认为,根据拉加苏战斗来看,新1军防御能力可能不错,但野战没什么了不起。

在中国战场,国军防御能力确实还可以,会给日军造成一定麻烦,但野战中完全不是日军对手。即便最厉害的74军,也曾经在第二次长沙会战的野战中,仅仅1天就被日军重兵冲散。

日军应该乘着国军65团主力离开阵地的绝佳机会,立即发动反攻,在百贼河将65团击溃,接应拉加苏的日军。

于是,在这4天内,冈田大队长亲自率领2个加强中队,1个重机枪中队(8挺重机枪),2个炮兵小队(2门步兵炮和2门迫击炮),共800多人向百贼河疾进。

傅宗良团长大喜过望,立即调动主力迎战,准备一举将冈田大队主力伏击歼灭,然后就可以轻取空虚的大洛和拉加苏了。

在作战之前,史迪威曾经越级命令傅宗良团长,让他留一个第2营驻守侧翼的康道,保证65团的安全。

傅宗良团长向百贼河突进以后,认为日军不可能攻击康道,没有必要分散兵力,下令第2营从侧翼迂回攻击大洛。

傅宗良团长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向史迪威报告,而是只向在印度雷多的廖耀湘汇报了一下。

他认为一线军官应该享有这些指挥权,可以随便指挥自己的营,他的长官并不是美国人史迪威,而是中国人廖耀湘。

让傅宗良团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很正确的命令,却让他倒了大霉。

史迪威的军事生涯中,从没有带兵参加过实战,他只是一个优秀的教官和外交家,并非合格的指挥官。

更可怕的是,史迪威此人心胸狭窄,为人刻薄,一旦觉得被别人冒犯顶撞,就一定要整这个人,占回上风才可以。

此次史迪威对百贼河战斗不放心,于11日亲自赶到康道,却发现他命令留守的65团第2营并不在渡口。

史迪威深感部下不服从命令,勃然大怒,询问是谁擅自改变他的命令。65团的美国联络官本来就同傅宗良有矛盾,立即说是团长下的令,还顺带打小报告说了傅的很多坏话

史迪威对傅宗良团长非常不满,强行命令第2营返回渡口。傅宗良团长无奈,只能将第2营调了回去。

没想到,傅宗良团长从14日开始,连续4天缓慢进攻,引诱敌人主力,却被美国联络官打小报告给史迪威:团长畏惧日军,连续4天按兵不动。

史迪威听了就大怒了。他认为傅宗良团长是个懦夫,根本不敢和日军作战,更别说他还违背军令。

廖耀湘在印度的雷多后方,只有副师长李涛在前线。史迪威怒气冲冲的找到李涛,让他立即跟随自己返回雷多。

李涛无奈,于20日同史迪威返回雷多,面见廖耀湘。史迪威在廖耀湘面前痛骂傅宗良团长,认为此人违背命令,害怕日军,应该就地枪毙。

廖耀湘听了史迪威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一再解释傅宗良团长是在利用巧妙战术,同日军周旋,并非畏惧作战;至于调走部队,团长应该有指挥自己的营的权力,高级指挥官不应该干涉;更况且傅宗良所有行动都向自己汇报过,不是擅自行动。

史迪威根本不听,两人越说越僵,最后吵了起来。

史迪威说:我是驻印军最高指挥官,我有权枪毙傅宗良。

廖耀湘说:刚刚开战,就杀了自己的高级军官,军心士气都有受到影响,部队还怎么打仗。

史迪威:就算不枪毙他,也要将他立即撤职。

廖耀湘说:这个我也不同意。就算他有些错误,也可以戴罪立功嘛!

史迪威说: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将傅宗良解职,不然我连你的师长职务也撤掉。

随即,史迪威发表取消傅宗良团长职务命令,并且电告重庆的蒋介石。

自然,史迪威的暴怒并不仅仅针对傅宗良团长一个人,而是对这一阶段新1军的作战不满。自于邦战役伯特诺瞎指挥差点断送112团以后,史迪威被迫将师一级指挥权交给孙立人和廖耀湘,宣布驻印军司令部不管具体作战问题,只负责制定战略。

放了权以后,史迪威却不甘心,总是试图插一脚。新38师打垮于邦的敌人以后,开始从正面攻击太白家一线。这里同于邦的作战,又有很大不同。

于邦地区的日军在围攻112团,并没有修筑坚固的工事。太白家是日军修筑胡康河谷简易公路的起点,自然会在这里修筑大量防御工事,驻扎重兵防御。

这里的原始森林更是严密,很多地方连狗都钻不进去,新38师65团只能先用工兵开路,步兵紧随其后。工兵们必须首先用砍刀砍伐树木,切断树藤,清理出一条道路来。遇到森林中无数小溪、河流还需要由工兵架桥。此时已经是1月,还有4个月就是缅甸著名的雨季,降雨也逐步多了起来,所有河流水位上涨。新38师连长丁涤勋回忆:胡康河谷内溪流如织,每条溪流后面都有敌人预筑的坚强工事。

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可想而知。

而日军在这一线部署了大量零散火力点,狙击手,还设置大量地雷和诡雷。零散火力点一般是一个轻机枪组,两到三个人。他们一个是机枪手,一个是弹药手加观察员。这些火力点毫无例外的设置在大树上,一旦发现国军靠近,立即进行火力封锁。自然,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日军也设置一些可以容纳一个班的大型狙击点,火力更是猛烈。

由于日军居高临下,视野极佳,机枪射程也等于增加了很多,加上又有树木掩护,国军对他们难发现,难打击。

对于这些火力点,重武器基本无用,轻武器的话,只能依靠重机枪首先压制住敌人火力点,然后派步兵靠近将他们干掉。

自然,这样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新38师113团战士旷申应回忆打这种大树火力点写到:他们把碉堡架设在高高的茂密大树上,许多日军也隐蔽在大树上用机关枪扫射经过的我军战士。一次我们发现日军在几棵大树上做了一个大约可以坐十几个人的碉堡,我们马上集中火力打,最终将这个碉堡打得掉下来了。那次,日军死了好多人,就死在我们眼前。我们38师是最著名的部队,打得非常好。打死这么多日军,我们感觉非常高兴,我自己也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由于日军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受到袭击后,往往都不知道敌军在哪里,只能盲目开枪,所以我方死伤也不轻。在这次战斗中,我也受了伤,脚部被机关枪子弹扫掉了一块。当时战况激烈,我也没有在意,等战后坐下来一看才知道负伤了,如今腿上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

至于日军狙击手更是讨厌。他们和德国狙击手有很大区别。德国狙击手打一枪换个地方,日军狙击手则把目前的隐蔽点当作自己的坟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歼灭更多的敌人,尽可能迟滞敌人的推进,至于自己的死活是无所谓的,即便战死也是为国尽忠,是光荣的。

这种狙击手,自然极难对付。

日军狙击手枪法惊人,100米内弹无虚发,甚至可以打中飞鸟,600米内也有很高的命中率。当年日本狙击手接受的训练,就是要求他们能够在600米距离一枪击中敌人。加上他们隐藏在树上或者山洞里面,还穿着伪装服,很难被发现。

有时候这样一个日本狙击手,就能阻挡国军几个排几个小时之久。对于这种狙击手,一是难以发现,二是即便发现也难以消灭,多用我方狙击手或者重机枪,甚至迫击炮才能对付。

如果以上不是太致命,太白家外围还有日军布置的大片雷区。

渡过大龙河以后,有条羊肠小道通往太白家。日军在这条小路上和路边布置大量地雷和诡雷。

在这种原始森林布雷极为容易,只需要直接将地雷仍在土路上,一场雨水以后,这些地雷就会埋入土中。日军一个工兵班,一个晚上就能布雷几千颗。而排雷就很费事了,大型排雷机械开不进来,只能由工兵用排雷针一点点的戳,排一颗雷最少也要十几分钟。

更讨厌的是,这里还有大量日军布置的诡雷。有的是拴在灌木里面的手榴弹,一触碰绊绳立即爆炸。有的则是改装的150毫米重炮炮弹,一旦被触发,周围50米内的士兵非死即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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