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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165:最后的石牌,鄂西会战-下(2/5)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一百六十五(新抗战系列之九十二)

胡琏的两边不是酒窝,是枪伤。

狡狐——胡琏

驻守石牌主阵地的为18军11师,师长为赫赫有名的狡狐——胡琏。

大家都知道18军是五大主力之一,号称土木系。何为土木系?也就是十八军的十八两个字合在一起为木;而土,指的就是十一师,十一两个字合在一起为土。

18军以11师为骨干和核心,早在1930年中原大战陈诚担任18军军长时,该军其实只有11师。

随后18军鼎盛时期,下辖8个师的时候,11师仍然是绝对主力。11师自从建军以来到1943年,历经中原大战,剿共作战,抗日战争,从无打过一个败仗,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堪称精锐的精锐。11师如此,18军更是厉害。

18军敢打硬仗,善于围歼战和击破战,作风狠辣顽强,战斗力强,战斗意志更强。解放军将领对18军多有畏惧心理,将18军称为吃人的部队。

18军自建军以来,时刻都在战斗中,而且胜多负少,尤其对于红军作战几乎全胜。仅在第四次围剿期间由于过于轻敌,导致一部被歼灭。

18军的人员和装备一向是国军中最好的,武器尚在其次,关键是兵员比较优秀。基层军官基本清一色黄埔出身,颇有作战意志。

进入抗战以来,18军转战大江南北,以惨重的牺牲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

淞沪会战的罗店战役,18军和日寇血战,整个罗店成为一个血城,二〇一旅旅长蔡炳炎少将此役阵亡,18军伤亡近万人。

随后的武汉会战,枣宜会战等作战中,18军均有优异表现,是日军最为头疼的对手之一。

战绩辉煌的代价是,18军伤亡很严重,部队经过多次大规模补充,抗战初期的老兵活到1943年的已经所剩无几。

在1943年鄂西会战爆发之前,18军军长为方天,11师师长为胡琏。

胡琏为黄埔四期生,是林彪的同学。

他原名胡俊儒,字伯玉,1907年生于陕西省华县赤水镇会东坊北会村一个贫寒的农家。父亲胡景彦靠务农养活一家五口人,胡琏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妹妹。虽然家中非常贫困,但还是供生来就很聪明的胡琏上了私塾和小学。当时哥哥胡进禄为了弟弟有钱上学,放弃自己的学业,早早跟随父亲务农。

但小学毕业以后,由于家里太穷,就无力供胡琏上中学了。胡琏被迫在当地驻军冯玉祥的部队里面当了一个文书,赚点生活费。胡琏才华横溢,被村里称为神童,学习成绩比所有同学都高出一大截,自然不甘于这种生活。

他从一个亲戚高尚杰的来信中,知道广东正在办黄埔军校,就非常想去报考。只是家里穷得连路费都没有,只得将刚过门2年的妻子吴秀娃(14岁结婚)的首饰卖了,用这点钱买了车票和船票。

出门的时候,家里穷到没一分钱,胡琏的母亲就做了几个窝窝头给他带走。这一路胡琏忍饥挨饿,最终赶到了广州,顺利被黄埔军校第四期录取。但胡琏回忆说:路上,我饿得受不了,在一个农家门口偷了两个鸡刚下的蛋。这是我一辈子唯一一件亏心事。

报名黄埔军校的时候,胡琏将名字从胡俊儒改为胡琏。

胡琏是什么意思?胡琏就是瑚琏,取自《论语·公冶长》: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瑚琏也就是古代宗庙盛放黍稷的祭器,比喻治国的才能,是大器、足堪重用。

毕业以后,胡琏参与无数作战,由于拥有卓越指挥才能,加上作风勇猛,在18军历任排长,连长,营长,最终于1937年担任66团团长,当时他不过30岁,在黄埔四期同学里面算是很不错了。

淞沪血战后,胡琏由于善战勇敢,升任为119旅旅长。1941年,胡琏短期离开18军,调任福建预备第九师师长,但年底就升任18军11师师长。

胡琏是黄埔第四期中最有才华的几个人之一,他作战勇敢,为此多次受伤。

在北伐期间,胡琏担任连长,在一次冲锋中他持手枪冲在最前,被北洋军阀部队的机枪击中面目,当场昏迷。送到医院以后,医生发现胡琏的运气很好。这发子弹射穿胡琏两边面颊,但没有射入头部。所以胡琏受伤不重,很快得以出院。

从此胡琏留下两个后遗症,一个是脸上有明显的伤痕,看起来似乎是酒窝;另一个是胡琏被这一枪打乱了几乎所有的牙齿,留下终生牙疼无法治愈的顽症。

相比他的勇敢,毛泽东粟裕等人认为胡琏的难斗在于他的狡猾。胡琏同同学林彪一样,用兵非常谨慎,对于战场变化极为敏感,敌人很难抓住他的弱点。

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解放军几次出动重兵试图歼灭胡琏,但都没有成功,反而被胡琏趁势反击,伤亡惨重。中野和华野都吃过胡琏的亏,粟裕部下许世友曾经愤愤的说:抓住胡琏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胡琏谨慎却不是怯战,在认为战机已到的时候,他会立即果断出兵,把握一瞬即逝的战机。

毛泽东认为胡琏是国军将领中最厉害的几个之一。毛泽东曾亲笔通告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十八军胡琏,狡如狐,勇如虎。宜趋避之,以保实力,侍机取胜。”

解放军将领杨勇评胡琏:宁俘虏一个胡琏不愿俘虏十个黄维。

胡琏的部下对于胡的能力也非常信任。当时胡宗南的名气很大,外号叫做西北王,曾经攻陷了延安。但在台湾的国军却有一个口头禅:十个西北王不如一个金门王(胡琏)。

淮海大战,12兵团被解放军包围在双堆集时,蒋介石命令空军尽量空投物资。12兵团官兵却说,这些东西没用,还是赶快把胡琏派过来。

胡琏的飞机在双堆集降落以后,12兵团官兵才喜形于色,说这下有办法了。

胡琏在12兵团被围困期间,2次因故离开双堆集,但最后都飞回来,坚持和自己的部下共存亡。12兵团最终在双堆集全军覆没,胡琏乘坐坦克侥幸突围,但身负重伤,后手术取出弹片多达32块,其中一块距离心脏仅有一张纸的距离。

胡琏的能力很强,并不是单纯的指挥能力,还有训练能力。

淮海大战以后,胡琏回到江西负责重建18军,他以18军区区一个骑兵团为基础,在短时间内重建了4万多人的18军。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个18军居然在随后的金门战役中歼灭了登陆的1万多解放军,这是解放军历史上第一次成建制全军覆没,仅有1个卫生兵事后靠两个篮球胆游回了厦门。

一个月后,胡琏又在登步岛重创登陆的解放军,瓦解了解放军第七兵团对舟山群岛的进攻。

1952年,胡琏又发动南日岛战役,歼灭岛上解放军,俘虏了800人。随后,胡琏又用电台伪装岛上解放军求援,将登陆的1300多解放军全部歼灭,自己仅仅损失100多人。

因为这些战役,胡琏被解放军视为头号死敌,所以虽然胡琏在抗战中颇有战功,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的抗战历史中没有胡琏的名字,之前自然更没有了。

此次18军负责防御石牌主阵地,而核心阵地自然交给11师负责。

此战日军进攻兵力高达6万,而石牌地区江防军总兵力也不过7万人,双方兵力几乎一样。众所周知,国军由于战斗力不如日军,一般要有两到三倍数量才能有效防御日军,即便最精锐的18军就重武器来说,仍然同日军天差地远,至少要保持数量1.5倍的优势。

这次兵力如此接近,让同日寇血战6年的胡琏也心中无底。

胡琏明白,石牌要塞事关抗战全局,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导致国民政府彻底崩盘。

胡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懦夫,在压力下奄奄待毙。他变压力为动力,除立即增补野战工事以外,还多次对官兵进行爱国宣传,强调石牌保卫战的意义。

胡琏率部进入石牌要塞一线以后,发现除少数永久性工事以外,大部分野战工事仍然不能抵抗日军重炮和飞机轰炸。

在他的命令下,11师官兵立即抢修野战工事,对现有工事进行加固。同时,胡琏有过6年和日军作战的经验,知道再强大的野战工事恐怕也不能有效抵抗日军重炮。

胡琏经过实地调查和当地民众介绍,利用此处多如繁星的天然山洞,加上钢筋水泥或者土木,修建为无数小型工事,既可以防止敌人炮击轰炸,又可以打击敌人。

而且,胡琏利用石牌这里原始森林密布,山道崎岖狭窄的特点,在每一个险要地形都修建伏击圈和阻击线,以最大程度狙击日军的推进。

最后,当地爱国民众建议胡琏,可以适当改变一些道路。因为此处道路复杂,现有地图有很多和实际不同的地方,本来就很容易迷路。如果国军再改变一些道路,就让日军手中地图形同废纸,大大影响他们的作战效率。

胡琏认为群众的建议完全正确,但这种工程巨大,11师只有8000多人,无力完成。当地民众因为减租减息和抗战宣传,对于打鬼子都是非常有热情的,他们出动参加道路的破坏,将大量道路挖断,改道,设置陷阱,堆上大量树木。不要小瞧这些拦阻,它对后来的作战起到巨大作用。

群众对于国军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石牌要塞也是如此。王忠新回忆:战前石牌要塞的方总台长召开大会,动员把当地群众,特别是老弱病残送到安全的地方躲避。但我们石牌村的群众却坚决不走,有的说“打起仗来,我们可以送茶送饭,救护伤员,协助你们守炮台。”有的说“万一有敌人打上岸来,我们用滑竿抬你老人家上山打游击。”

胡琏再三对官兵们强调:石牌要塞决不能丢失,石牌的阵地就是我们11师官兵的最后归宿,阵地在人在,坚决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为了表示和阵地共存亡的决心,胡琏在战斗打响前写下五份遗书。

遗书中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有和家人的告别。

其中两封如下:

写给妻子的一封:“我今奉命担任石牌要塞守备,军人以死报国,原属本分,故我毫无牵挂。仅亲老家贫,妻少子幼,乡关万里,孤寡无依,稍感戚戚,然亦无可奈何,只好付之命运。诸子长大成人,仍以当军人为父报仇,为国效忠为宜。……家中能节俭,当可温饱,穷而乐古有明训,你当能体念及之……十余年戎马生涯,负你之处良多,今当诀别,感念至深。兹留金表一只,自来水笔一枝,日记本一册,聊作纪念。接读此信,毋悲亦毋痛,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死得其所,正宜欢乐。匆匆谨祝珍重。”

写给父亲的一封:“父亲大人:儿今奉令担任石牌要塞防守,孤军奋斗,前途莫测,然成功成仁之外,并无他途……有子能死国,大人情也足慰……恳大人依时加衣强饭,即所以超拔顽儿灵魂也……”

决战石牌

25日的战斗中,日军第3师团,第39师团,已经其他协同作战的几个支队,已经攻占了石牌外围的阵地,全线逼近石牌主阵地。

好在从侧翼迂回的主力师团第13师团,却在石牌侧翼要地太史桥被国军32军第5师拦阻。此处地形险要,第5师设置多个伏击圈,从山上投下大量手榴弹,把日军炸得鬼哭狼嚎。

这种特殊地形的山地战中,传统的枪炮作用有限,反而手榴弹,刺刀有着较大作用。

但手榴弹和刺刀都是近距离肉搏作战武器,关键要看敌我双方谁更能拼,谁的战斗意志更强。

日军13师团是最精锐的甲种师团,伤亡很大,却死战不退,一天冲锋十多次。但第5师也不示弱,他们在近距离仍然投出大量手榴弹,甚至集束手榴弹,炸得日军血肉横飞。一旦日军冲入阵地,第5师官兵就果断冲出去拼刺刀。

所谓凶的架不住不要命的,第5师官兵知道已经到鄂西会战的最后时刻,此时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第5师官兵拼死阻击下,第13师团苦战到30日,前后整整5天之久,仍然无法突破太史桥一线,不能接近石牌要塞核心阵地,这为11师等部的胜利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战斗中,第5师官兵血战到底,每个阵地都坚持到最后一个人。

仅仅30日当天的木桥溪阵地,第5师13团官兵前后打退4000多日军十多次冲击。驻守木桥溪石桥的一营营长王嵩高率领机枪连和步兵连官兵死战到底,没有一人后撤,结果全部壮烈殉国,王嵩高营长也在肉搏中牺牲。

期间,日寇又用了卑劣的招数。

29日,13师团2个联队多次强攻国军第5师13团固守的墨坪阵地不能得手,居然在附近村庄抓住了近百名村民,刺刀威逼他们走在第一线。守军13团2营发现日军押着近百老人儿童冲过来,虽明知道是卑鄙的诡计,却始终不忍心向自己的民众开枪。

结果日军大部队乘机攻入国军阵地,双方展开激烈肉搏。一线的1排官兵寡不敌众,最终全部牺牲,阵地也告失守。

虽然此役13师团一个主力师团被国军拦阻,但日军仍然不管不顾,没有停止全面进攻。

26日开始,日军孤注一掷,集中所有兵力火力猛攻石牌一线。

江防军官兵也知道到了最后时刻,拼死防御,战斗极为惨烈,国军官兵死守每一个阵地,往往是人死光了才失守。

第139、第67、第5、第18师和日寇血战惨烈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日军付出极大伤亡的代价才能推进几十米。

日军此时物资消耗了大半,但始终攻不下国军阵地,于是开始最后的猛攻,使用了所有炮弹,日本空军也来轰炸。

双方血战到27日晚,敌我双方伤亡惨重,一线阵地到处都是中日两军官兵的尸体。虽然国军官兵士气仍然高昂,但由于日军炮火过于猛烈,阵地毁坏严重,失去防御能力。

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认为现有阵地已经不能给予守军掩护,下令各部向三汊河、木桥溪、曹家畈亘石牌一线主阵地退却,做最后决战。

横山勇这个老鬼子的头脑倒是很清醒,他看三天强攻只取得微不足道的推进,国军阻击非常猛烈,认为占领石牌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成为阵地攻坚战,由于地形原因,中日两军各部相距不过几公里,也不可能做迂回包抄的合围战,围歼此处国军江防军主力也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还是先保住已经获得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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