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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对华新政是“务实”还是“绥靖”

习近平访英受到隆重接待,英国政界、传媒、上流社会纷纷出面营造热络气氛,不仅女王设国宴款待,议会还破天荒让第一位中国首脑在议会议事大厅发表演讲,首相卡梅伦特意为习近平作秀搭台,陪同习近平到乡间酒吧喝啤酒,殷勤之态可见。白金汉宫此次竭尽全力接待习近平,其实最主要目的只有一个,让伦敦成为第一个除香港以外的全球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

伦敦争全球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

综观二战后的世界金融大势,美元的独霸地位在经历了日元、欧元的先后挑战后,又开始受到人民币的挑战。在这新一回合的美元独霸地位保卫战中,北京政府的姿态虽然放得很低,多次强调不会挑战美元的地位,但实际上却在大力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其中,在海外设立除香港以外的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以及加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俱乐部的努力,便是近期两大主要作为。在中国政府的考量中,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的设立既然是与美元分庭抗礼的一部分,当然不会考虑设立在全球金融中心的纽约,因此,可供考虑的地点只有欧洲,其中包括伦敦、法兰克福、巴黎等。为此,从去年开始,英德法三国就开始竭力争取成为首个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

欧洲在设立全球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的争夺中,英德两国竞争最为激烈。德国与法国都属于欧元圈,欧元的出世,目的就是要与美元争夺霸主地位,但欧元不但先天不足,成员国经济参差不齐,而且出世后营养不良,欧元圈多次爆发各种危机,已经面临夭折险境。因此,引入人民币交易中心,是希望利用人民币来与美元对抗,加强欧元的力量。据媒体报道,比利时上诉法院国际税法理事尼莫基亚斯(Werner Niemegeers)去年就曾对新浪财经评述称:“这(欧洲建成人民币交易中心)将削弱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有利于摆脱对美元的依赖。”他还表示:“身为欧洲人,非常欢迎这种有利中欧双方的举措。”在争取设立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的过程中,德国的法兰克福比巴黎先行一步,与伦敦并驾齐驱。

“务实”与“绥靖”一步之差

英国虽然是欧盟成员国,但并没有加入欧元区,英国人还是舍不得放弃英镑的辉煌过去。因此,从货币经济的角度说,英镑不但要面对美元的霸主地位,还要面对欧元的挑战,因此,在争夺全球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的过程中,英国的压力比德法更大,势在必夺,不容有失。也正是这个说不出口的原因,迫使保守派的财政大臣奥斯本不顾外交大臣哈蒙德的反对,也不顾与美国早已达成的默契,在西方主要大国中率先加入亚投行,让美国颜面尽失,以此讨得北京的欢心。北京也投桃报李,最终决定将海外第一个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设立在伦敦,习近平访英受到隆重欢迎,英国政府就是为了报答中方的这一决定,其他的各项协议,比如建设核电厂等,都是陪衬。

争夺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在一般的读者看来,似乎没有什么重要,但对于英镑与欧元来说,却有着深远的意义:在中国经济崛起的今日,人民币虽有其内在缺陷,但却代表着中国巨大的经济规模,无论是英镑还是欧元,要想继续与美元争霸,得到人民币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看到这一重要性,竭力说服首相卡梅伦走与中国“准结盟”的路,从英国本身利益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不妥,这也是英国人一向的务实作派。但从英国历史看,从“务实”到“绥靖”只有一步之差,如何拿捏这一步之差,就突显出政治家的智慧。

对中英“黄金时代”的问号

二战前张伯伦担任英国首相时,也很“务实”,他看到红色苏联对西方的威胁,也看到希特勒崛起对一战后英法实力范围的威胁,但他却天真地以为可以设法将希特勒这股祸水引向东方,让德国与苏联相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因此多方讨好希特勒,营造英德和解、友好气氛,甚至不惜与德国签订慕尼黑协定。当张伯伦签订慕尼黑协定回到国内时,在机场兴奋地挥舞协定宣称“我相信这就是我们一个时代的和平”。令一生希望和平的老好人首相张伯伦想不到的是,希特勒并没有信守自己的诺言,协定签订不久捷克就被德国吞并,由此进一步鼓励了德国发动二战的意愿。历史证明,张伯伦的“务实”政策最终变成“绥靖政策”,张伯伦也成为绥靖主义的代名词。

《金融时报》近日刊登一篇文章,标题是《英国和中国:地缘政治大师》,作者马凯硕为老牌外交官,现为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他在文章中表示“英国政府和中国政府是当今世界上最精明的两个地缘政治参与者。两国经过精心计算后得出,双方都将从这一‘黄金时代’中受益。理论上,英国的收益更大。”马凯硕是国际学界亚洲崛起的主要代言人之一,他称英国与中国是最精明的地缘政治参与者自然有他的道理。但需要指出的是,这样两个各怀鬼胎、政治文化传统各异的国家,能否真的在“黄金时代”和平共处、英国能否真的得到更大收益还是未知数。而只问经济利益,不顾中共专制统治现实的奥斯本,以所谓的“务实”手法推动中英“黄金时代”,是否会成为另一个被历史耻笑的“绥靖主义者”,也将是一个问号。

《动向》2015年1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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