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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可靠的道德

呼喊派是使劲的夸体制,而内修派则是使劲的夸体制中的人。

前些日子的奸杀案冤死者终于有了一个阶段性的翻案。在这次翻案之后,对于所谓的制度建设与法治建设的呼声,除了官方媒体之外,倒是极少见到有人提及。然而,另外一个层面的呼吁,倒还没有断绝,那就是对于道德的期盼。

在大陆,但凡还存有廉耻之心,但又拒绝革命,可选择的道路就不多了。一种是呼喊派,每天对着中南海喊话,要求体制改革。还有一种则是内修派,强调在一个污浊的社会里要用清白的行为来改变世界。

比如面对冤案,内修派当然是不屑于呼吁什么改革,或者义正言辞的谈什么程序正义,当然又或主动或不自觉的抵制更激进的社会变革。从实践的角度来讲,最可靠的恰恰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要给冤案成功翻案,尤其是那些带有了很多政治因素的案件,最终翻案成功的可能性大抵等于买彩票。而买中彩票以后,人们倒是不吝惜词语来赞扬那些促成改变的人,赞美他们的道德。而夸这些人,则是为了希望能引发更多人也突然间爆发出被夸的希望,在道德神圣的光环下改变世界,提高中奖率。

虽然内修派打心底里看不上呼喊派,不过二者倒也殊途同归了。只不过呼喊派是使劲的夸体制,而内修派则是使劲的夸体制中的人。

有趣的是,面对社会的失范,开出道德药方曾经也是其他文明探索过的一个过程。大约一个世纪前,资本主义文明还在发展阶段的时候,针对“有机团结”条件下社会可能失范的担忧,社会学家涂尔干开出了药方,希望重新加强集体意识,即根据社会分工日益显著这一新的历史条件,努力培育职业群体,培养职业道德,俾使各个职业、各个岗位能够认识到本职业与他职业、本岗位与他岗位之间休戚与共的血肉联系。

对应到今天的中国,大抵就是流传了很久的枪口抬高一寸说,譬如刑事案件出现的时候,公安不要随便乱抓人充数,检察院要认真履行职责,法院要忠于法律。内修派一定不要求对整个系统和制度作出实质性的调整,而是在自己的那点空间之中,做的像个样子就好。但内修派的硬伤不比呼喊派要小,在中国,只要有命案必破的压力,有政法委的牵制,没有追责机制的启动,面对冤案,任何一个环节中的任何一个个体都没有任何实质动力去忠于良心。当然,这并不代表没有人遵从过良心,曾经大量的冤案中以死缓判决定案,就在于法官良心发现而刀下留人,毕竟不马上杀掉,或许还有可能翻案,活着看到伸冤的一天。这也是实践中所谓的良心发挥出来的一个极致了。

涂尔干面对当时的社会现状,也是寄希望于在一个不太完美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恪尽职守,自扫门前雪,虽然社会还不完美,但是社会矛盾却能减少许多,至少能避免出现太多的动荡。

今天也有许多人抱有和涂尔干类似的想法,然而当年涂尔干的梦想就从来没有实现过,在道德对抗最为激烈的柏林墙边,所谓的枪口抬高一寸也从来没出现过,东德士兵并不忌惮于在全世界面前公开枪杀平民。在今天,寄希望于可怜的道德拯救世界,也同样是不可靠的。

最终,该面对的就是要面对,无论是对体制呼喊,还是希望体制内的人提高修为,提升道德水准,都不过是历史上就出现过的失败幻想而已。对社会发展来说,该来的终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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