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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82:卢沟桥的枪声(2/2)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八十二(新抗战系列之四)

在军方起着主导作用的,却是鼓吹先攻占中国的一派。

这一派在当时都是军方的实权派,包括日军参谋本部的第1部第3课(编制、动员)课长武藤章大佐、第2部第7课(中国课)课长渡左近中佐、第8课(谋略)课长影佐祯昭大佐以及参谋吉野、川本少佐等人;在陆军省则有军事课长田中新一大佐、军务课长柴山兼四郎大佐等人。

当时刚刚组阁的日本首相近卫文麿,日本陆相杉山元都是这一派的支持者,实际日本政府和军部实际掌权的人,即使表面上不支持,暗中也是支持全面入侵中国的。

这一派对中国的了解有限,基本停留在以往918事变,热河会战,128会战,甚至甲午中日战争的历史上。他们对中国的力量极为轻视,认为中国军队不堪一击,可以说一触即溃,日军根本不会陷入持久战。

所以应该首先占领中国华北地区,威逼中国政府屈服投降,建立亲日政权。这样一来可以确保日本在东亚的绝对控制权,二来在进攻苏联的时候,也可以保证侧后方的安全,更重要的可以彻底击溃中国的抗日意志,消灭中国这个威胁。

这派人物最基本的思想是,日本绝对可以短时间内击溃中国军队,当时日本陆相杉山元甚至宣称一月之内解决中日事变。至于三月亡华对于日军高层来说已经是不加思索的现实,任何怀疑这个说法的人都是卖国贼。

甚至日军一些著名的智囊人物也是如此,比如平田晋策轻蔑的说:中国现有军队,共有二百多个包含着许多步兵团的师,就士兵的数量说,共有二百多万,可是够得上称为现代化的军队,有现代化的装备的,实在找不出一个师。中间偶然有一、两旅或团比较好一点,然如严格地说,仍旧是落伍的。在128沪战时,虽然有少数下级干部和一些士兵很勇敢,但这不过是偶然的发现,不能因此便承认他们有现代军人的资格。中国军队绝对不能对外,也绝对不会对外的。纵使有拿破仑的天才来率领,也无法使用。中国军队完全以步兵为中心,还是殖民地的战术,就是南北非洲的战术。中国海防等于零,战事一起,日本只要派几条兵舰,马上就可以封锁中国海岸线,从汕头、厦门、福州、宁波、上海、烟台,一直到天津,只要很少的力量,就可以占领中国所有经济中心,使它毫无接济,毫无办法。中国毫无防空设备,只要日本动员令一下,日本飞机在最短期间,即可将中国所有重要城市统统炸毁。中国陆军毫无作战能力,日本只要有三个师团的5,6万人马就可以到处横行,例如热河之役,占领承德的不过是一连人。

更重要的,这一派认为此时正是消灭中国的绝好时机。当时他们的主要敌人苏联正陷入内部的大清洗中,军队和政府都陷入混乱,短时间内无法复原。6月30日,日本关东军的巡逻艇在黑龙江上击沉了1艘苏联巡逻船,苏联方面根本没有报复,反而息事宁人,根本不说此事。

既然苏联现在内乱,那么应该乘机在短短几个月内击溃中国,然后再回头全力对付苏联。在他们看来对付中国很容易,对付苏联则需要长期战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先速战速决击败较弱的中国,然后再集中力量对付强大的苏联人。

这就是日本方面的如意算盘。

由此,七七卢沟桥事变也就随之而来了。卢沟桥事变在今天看来,简直是个莫名其妙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日军驻丰台的驻屯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的第8中队,于7月7日22时40分在由国军驻扎的宛平城以北的龙王庙附近进行军事演习。该中队此时进行的所谓演习项目是:利用黄昏接近敌军主阵地,拂晓发起突然攻击。

在前一日,也就是7月6日,日军驻扎在丰台的部队要求通过宛平城去长辛店演习,但并没有事前通知中国方面,宛平的中国守军根据中日双方协定,不允许日军通过。双方僵持十几个小时,最终日军在晚上退走。

到了7月7日,日军再次演习,一样没有通知中方。

演习期间,第8中队长清水节郎大尉称:演习当日22时40分左右,从演习场不远的龙王庙中国军队第29军阵地向日军连打数枪,随之,清水即令吹号集合停止演习。

此时又听到从宛平城方向打来十多枪,当集合好部队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名士兵。当在就地寻找仍无下落之后,即向驻丰台营区的第3大队长报告,同时要求进入宛平城查找这名士兵,但遭到中国驻军的拒绝。

当时29军去宛平调查后确认,中国守军也听到城的东方有几声枪响,认为是日军借机挑衅,所以严加戒备。但中国守军根本没有开枪射击过,枪不是中国人开的。

后来经过战后审判,天津特务机关长茂川秀和少佐和特务头子田中隆吉供认,这些枪击是他们安排的,为的就是制造中日之间的冲突。

日军以士兵被中国军队绑架为由,态度强硬的要求进入宛平城检查。国军守军坚决不同意,理由是日军演习没有通知中国方面,中国方面不可能去配合。

当时3营营长金振中回忆道:据日方说,他们的一名演习兵被宛平城内华军捉进城去,他们要进城搜查。在这黑漆漆的雨夜,日军到卢沟桥警戒线内演习,明明是企图偷袭宛平城,只因我守备森严,无隙可乘,便捏造丢失日兵为借口,乘进城搜查之机,诈取我城池。

第3大队长一木清直少佐接到报告后,一面集合部队准备去卢沟桥地区,一面以电话向在北平城内东交民巷的牟田口联队长请示,联队长的回答是:立即去现地部署部队,准备战斗,在现地与中国驻军的营长进行交涉。一木清直所率的一个中队,于7月8日零时以后,向卢沟桥进发。

看起来事件好像非常严重,中国军队对日军挑衅开枪,还打死了一个日本士兵。但搞笑的是,这个士兵根本没有死,甚至也没有失踪。

失踪的二等兵志村菊次郎本人是个无名小卒,在当时不过是个有点呆傻的新兵,没有想到自己却成为日本二战的导火索,也是让日军在华死伤上百万的关键人物,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志村菊次郎在所谓失踪后20分钟已经回到了部队,据他自己说是因为腹泻而暂时离队去方便,结果当他拉完肚子以后却发现部队已经走远了。

日本人都是集群活动的动物,一群人的时候非常嚣张,一旦落单就马上成为惊弓之鸟。此时志村菊次郎大便完后,发现四周只剩自己一个人,顿时吓得手足无措,立即拼命奔跑去追赶部队。本来如果追上也就没事了,但却又因为此人有点呆傻又没有什么军事经验,居然跑错了方向,才一时没有追上部队。

既然这个志村菊次郎一没死二没伤,那还有什么借口闹事呢?似乎事情就应该这样结束了。

根据当时中国当事的外交官回忆:疑点主要是三点,一是日军演习本不允许携带实弹,但日军却能够在之后进攻中实弹射击,说明该部早有准备。二是即使日方认为士兵丢失,宛平城内有中国军队开枪,但一失踪士兵已经归队,二并没有任何人伤亡,这算是小事件,完全应该用外交手段解决,从任何角度不应该武力进攻,明显是想以此为借口扩大事件。三日军演习之前必须向中国方面通知,此次演习却没有任何通知,显然是很奇怪的。

没想到的是,在明明得知该士兵已经归队的情况下,日军驻扎北平的中国驻屯旅团的代理指挥官驻屯步兵第1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却下令进行军事部署,准备武装冲突。

他派联队附森田彻中佐率有关人员与1个步兵中队、1个机枪小队到现地调查和进入宛平城进行交涉;第3大队则在宛平城外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第3大队长一木清直到达现地后,向其联队部报告:在8日3时25分,又遭到中国军队在龙王庙方向的3枪射击,但无人伤亡,是否需要还击?

此时牟田口大佐居然马上下令进攻:你们被敌人攻击,当然要还击。

一木清直深知一旦进攻后果严重,他还特地追问了一句:那么,我们能开枪射击吗?没有关系?

牟田口大佐几乎不假思索的肯定回答:当然可以。

于是一木清直的第3大队迅速进行进攻部署,并且在7月8日5时30分对驻于龙王庙和宛平城的中国第29军部队进行了攻击,还用迫击炮向城内轰击。

显然,牟田口大佐和一木清直少佐只是这个命令的执行者,他们作为中级军官,不可能敢于决定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是执行日本军方的既定计划。

显然,在当时的日军看来,中国军队肯定不敢应战,这不过是丰台事件的重演。

所谓丰台事件就是1936年9月18日下午,29军丰台驻军的第5连孙香亭部在营房外铁道附近演习,回营途中与穗积大尉指挥日军中队相遇,日军小队长岩井带领两名日本骑兵,冲入孙香亭连行进的队列中冲撞中国士兵,孙部士兵以枪托打马。

穗积大尉以此为借口,将孙香亭连包围,并要解除其武器。孙香亭交涉,遭日军扣押。中国士兵列阵以待,准备还击。此时,日军牟田口廉联队闻讯驰援,与中国守军展开枪战,日军趁机将丰台通北平的电话线切断,强占丰台重要地点,威逼29军,双方对峙一整夜,此为第二次丰台事件。

宋哲元为避免战事发生,再一次让步。19日后,29军丰台驻军移防赵王庄,军事重镇丰台陷于日军之手。

但宛平城和丰台不同,是绝对不能丢的。而且丰台事件发生在西安事变之前,日本政府当时还没有下决心全面侵华,各方面都不同的。

宛平城和卢沟桥对于国军方面非常重要,绝对不可以丢掉。

卢沟桥位于北平城西南约15公里的永定河上,既是南下的要冲,又是北京的咽喉要道,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地。而卢沟桥背后的宛平城建于1640年,是捍卫北京城的重要军事要塞。

此时日军和其扶持的伪军已经控制了北平城的东西北三面,只剩下南面还在国军手中。如果卢沟桥和宛平城一丢,北平城就等于被日军四面合围,不战也就自跨了,必然会丢掉。

北平一丢,河北省也就保不住,河北是华北的核心省份,一旦丢了立即就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所以宛平城和卢沟桥无论如何不能丢。

驻守宛平城和长辛店地区的为29军所属冯治安的37师何基沣第110旅219团,团长是吉星文上校。驻扎卢沟桥的为该团第3营,营长金振中少校。

当时由于日军在宛平附近活动频繁,国军方面已经有所警觉。卢沟桥事变爆发前,国军增加了宛平和长辛店附近的驻军,由整整一个团防御。

其中防守卢沟桥和宛平城的金振中第3营兵力增加到1400多人,包括4个步兵连,轻重迫击炮各1个连,还有1个重机枪连,是一个加强营编制。

在77事变爆发之前,该营已经得到日军演习配有实弹的情况,随即谨慎的做了战前部属,将迫击炮和重机枪都进行重新部署,4个连也都做防御准备。

如果不是这样,怕是守不住宛平城,更守不住卢沟桥。

该营之前遭到日军百般挑衅,始终忍住不发作,但师长何基沣命令:第219团(一)不同意日军进城;(二)日军武力侵犯则坚决回击;(三)我军守土有责,决绝不退让;放弃阵地,军法从事。

此时遭到日军全面攻击以后,起先219团3营并没有还击。但日军随后开始全面攻城,并且加大炮击力度,其中几炮炸倒营指挥部房屋6间,炸死士兵2人,伤5人。如此219团官兵实在是忍无可忍,总不可能伸着头让敌人去砍。该营国军官兵随即奋力还击,由此抗战的第一枪打响了。

双方激战一场,各自伤亡数十人,金振中在稍后的战斗中负伤。日军没有能够攻进宛平城,他们的进攻被击退。

没想到,这件事情传到日军高层,却引起了一阵轰动。一些日军高层非常高兴,认为终于引起了中国军队的武装冲突,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应该立即发动全面的进攻,一举消灭中国在华北五省的军事力量,将华北控制在日本手中。

由此日军开始疯狂的增兵,在华北的兵力迅速从5000多人增加到6万人,中日全面战争终于开始了。

七七卢沟桥事变之后,日方为了掩盖真相,将志村菊次郎遣送国内,并且让其退役。这个小兵由此安静生活了7年之久。不过在1944年的时候,日军在盟国打击下已经日薄西山,面临着土崩瓦解。志村菊次郎作为适龄老兵再次服役,加入日本在东南亚作战的南方军。该年10月,志村菊次郎在缅北作战中,被中国远征军孙立人的新一军击毙。

而打响第一枪的日军大队长一木清直则以此为荣,宣称他是为帝国强盛进程打响了信号枪。一木清直在1938年晋升中佐,回国任陆军步兵学校教官兼户山学校教官。因为七七事变对日本有功,他还获得了天皇授予的金鹰三级勋章。

1941年3月,一木清直升任大佐,同年7月就任关东军第7师团步兵第28联队联队长。该联队随后南下参加了瓜达尔卡纳尔战役,该联队在进攻亨德森机场的战役中被美军陆战师全歼。一木清直率领残部在丛林中被美军合围,在美军坦克炮击下,一木清直身负重伤,随后决定自杀。他用军刀刺入腹部后尚未断气,就被一发美军炮弹炸得粉碎,他率领的联队2000多人除了少量被俘以外,其余全军覆没。

下令开枪的联队长牟田口廉也的下场比一木清直要好些。七七事变以后,天皇裕仁表彰其挑起战争有功,亲授其金鹰三级勋章,晋升为少将。

1940年8月,牟田口晋升为中将。1941年4月牟田口成为第18师团师团长,该师团编入南方军,参加太平洋作战。

1943年5月,牟田口廉也升任日军驻缅甸的第15军司令官,成为日军首屈一指的人物。但是之后的英帕尔战役中,牟田口廉也率领的日军在盟军攻击下全线溃败,所部15万人伤亡殆尽。这场战役败得非常之惨,因为牟田口廉也轻视后勤补给,导致饿死的日军和战死的差不多。日军官兵对其恨之入骨,骂其是畜生长官。

因为英帕尔战役的惨败,牟田口廉也在44年12月被解除所有职务,还被侮辱性的编入预备役,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是极大的羞辱。牟田口廉也羞怒之下自杀,但由于他自己不想真的死,所以并没有死掉。牟田口廉也从此脱离军界,日军战败的时候,他也没有自杀,而是灰溜溜的在1945年12月被逮捕,1946年9月被移送至新加坡受审,1948年3月被释放回国,随后以开饭店为生,最后死于1966年,算是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七七事变发动者。

牟田口廉也余生一直为七七事变所懊悔,他说:大东亚战争(日本军人认为的二战),要说起来的话,是我的责任,因为在卢沟桥射击第一颗子弹引起战争的就是我,所以我认为我对此必须承担责任。我挑起了卢沟桥事件,后来事件进一步扩大,导致卢沟桥事变,终于发展成这次大东亚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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