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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63:刚刚开始就结束的革命(西安事变27)(2/2)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六十三

蒋介石本着别人都会背叛我,学良不会的想法,没有任何提防的来到西安,最终被捉。

不知情的苏联

所以毛泽东周恩来都非常清楚,苏联绝对不可能同意张杨捉蒋的主张。

作为苏联的下级政党,中共理应将对苏联有如此重大影响的情报第一时间报告给苏联。当时中共在陕北已经有电台和苏联做日常联络,汇报根本没有技术上的难度。但中共并没有将这个情报汇报给苏联。

为什么没有上报呢?这是因为捉蒋对中共有着极大的帮助。

当时中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仅剩巴掌大的苏区被国军不下30多万大军团团围住,2万多西路军在甘肃被马步芳的骑兵痛击,随时可能被歼灭。而苏区中密密麻麻聚集着各派红军不下6万人,其中只有3万人还有顽强的战斗力,其他部队都刚刚走完长征已经不能打仗。另外还有20多万中央军正在开往陕北的路上。

这里且不谈如何应付中央军的军事打击,就是没有军事打击的情况下,红军自己生存都十分困难。

他们前后向张学良借了70多万银元的巨款,也向杨虎城借30万银元(杨虎城还没来得及答应),还向苏联多次要求经济援助,但仍然不足以保证日常消耗。依靠仅剩一点点大的贫穷陕北苏区,也根本不可能维持这样一支军队,很快官兵连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打仗?

在1936年末,如果不是山城堡击溃了胡宗南孤军深入的一个旅,暂时稳住了局面,红军很可能就立即执行第二次长征计划,放弃陕北苏区马上突围出去了。毛泽东此前已经制定了具体的长征计划,并且告知了张杨。

在这种情况下,红军很有可能在半年到一年内被国府基本歼灭,即使还有少量游击武装,已经难成气候,就如同抗联的游击战在东北没有能够动摇日本人的控制基础一样。

似乎红军难免一败的结局,就算和张杨合作成立西北联合政府和西北抗日联军,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三者就算联合起来,力量远不足以和中央军对抗。东北军自918以来是百战百败,没有一场胜仗,杨虎城的十七路军甚至还不如东北军能打仗,红军自身难保,也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三军合作也顶多是将战争多拖延一段时间,假以时日,一样还是会被蒋介石的中央军消灭。而现在唯一能够彻底改变命运的机遇,就是张杨能够捉蒋成功。如果张杨能够活捉蒋介石,对于红军等于是绝处逢生的事情。

毛周都知道,只要张杨捉住蒋介石,就完全颠覆了整个中国的局势。蒋被劫持以后为了中华民国的大局,只能被迫停止内战以换取自己能够被释放。

因为蒋介石一死,国民党内部也会陷入混乱,全国陷入内战,日本肯定会乘机侵华。此时中国分裂,等于就是明朝末年清兵入关的重演,日军必将势如破竹,甚至很可能灭亡中国。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相信依靠小兵张嘎,地道战地雷战能够击败120多万日军侵华精锐部队?中央军和地方军阀40万人在中央苏区用了一年时间就大破红军正规军15万,民兵15万总共不下30万的部队,荡平国内五大苏区。全世界都认为日军比中央军还要厉害的多,而进攻中国的日军数量有120多万,比当时五次围剿的中央军数量多好几倍。中共残余的6万部队恐怕自保尚且困难,谈什么去和日军作战?

难道张学良杨虎城的东北军十七路军能够带领全国获得抗战胜利?看看1931年以后张杨百战百败的战绩,他们凭什么去和日军对抗?

如此,国家民族必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即使将来日本在二战中被美苏击败投降,中国的结局也绝对不会好。

对于蒋介石来说,虽然停止内战纵容了中共和张杨等军阀力量,甚至导致将来中共有可能控制中国,但此举至少可以保证他能够活着回到南京控制大局。只要蒋介石能够回到南京,国家就不会乱,也不会有大规模的内战发生,仍然能够保证国家和民族的生存。这就叫做两害相比取其轻,是最无奈的选择。

如果蒋介石不同意达成协议,那张杨就算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也不可能将其释放。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放不放蒋的结果都是死路一条,那把蒋抓在手里至少能让南京方面有一些顾虑。

既然蒋介石只有妥协这一条路,那么中共的机会就来了。他首先会和张杨站在一起,保证所谓的三位一体的形式,被张杨当做自己人,就可以左右张杨的主张。

可是毛周都知道苏联绝不会支持张杨,所以他也不能公然支持张杨以触怒苏联,只能作为第三方调停人出现。而张杨没有苏联的支持,是绝对坚持不下去的,英法美列强也没有一个会支持他,全国舆论对其也会大肆抨击,地方军阀自然也会落井下石。

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张杨就只能像捞根落水稻草似的希望中共还支持他们,多少增添一些力量,所以张杨仍然会听从中共的一些意见。

而对于张杨来说,既然他们自己坚持不下去,那么就无法杀掉或者长期捉住蒋介石不放,因为这两样都等于自我毁灭,成为众矢之的,也就只有释放蒋介石一条路。

不过释放也不可能白放,白放了蒋介石对于张杨来说,就等于之前冒着掉脑袋危险干出来的事情是拿自己的性命和东北军,十七路军两个团体的生存为儿戏。不能白放,就必然需要和蒋介石达成协议。那么协议的内容可想而知,主要是停止内战之类,保证张杨和两个团体的安全。

张杨之所以敢搞西安事变,第一在于苏联愿意对其援助,这个欧洲第二工业强国的军事和民事援助可以保证张杨能够和中央政府做长时间的对抗。第二在于中共愿意和其站在一起,中共虽然现在已经处于极大的困境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有着相当的军事和政治力量,比任何一个地方军阀都要强大的多。第三在于它认为全国舆论会支持他,因为他是要求抗日。

有了这三个保证,张杨才敢于做这种天大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苏联不予支持,中共迫于苏联压力也只能袖手,张杨的20万部队不但根本无力和中央军作战,甚至保证自己团体不发生分裂都很困难(实际事变一开始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两个大将万福麟,冯钦哉就很快投靠南京政府,稍后投降分裂的更多)。军事上已经处于必败的地位,那么谈判实际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张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国内舆论能够帮助他们。但他们此时是使用这样的手段绑架国家元首,就等于犯了众怒。用后来支持中共的教授闻一多当时话来说:真是胡闹,国家的元首也可以武力劫持。一个带兵的军人,也可以称兵叛乱。这还成何国家?我要严厉责备那些叛徒,你们这样做是害了中国,假使对首领有个好歹,那么就不必再想复兴,中国也要退回到民国二十年前大混乱的局面,你们知道么?

闻一多说的很对,如果蒋介石一死,中国必将陷入混乱。中华民国自1911年建国以后经过长达17年的分裂,在1928年才由蒋介石领导北伐军将中国基本统一。之后又经过近10年的血战,才逐步消灭了国内的军阀和中共力量。到了1937年,中国除了西北和中共作战的地域,华北受日军进攻的地域,全国已经没有战争,局势也比较稳定,这正是每个老百姓需要的生存环境。

所谓宁做太平犬,莫作乱世人。老百姓本能的希望安定和平的生存环境,目前看来国民政府给了他们这个环境,虽然这个环境并不稳定。所以老百姓对这个政府至少还是支持的,之后蒋介石被释放回南京,南京市民自发的放了整整一夜的鞭炮庆祝。当时被单独关押在老虎桥监狱的中共前领袖陈独秀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国民党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张杨此举等于威胁到每个中国老百姓的生活,自然被全国舆论抨击,不可能获得民众的支持。那么国府之后消灭张杨叛军,也不会遭遇舆论的什么谴责。所以从任何角度来说,张杨都是极为危险的,很难有个较好的下场。

不过中共则不同,首先他作为调解者身份出现,不是事变的发动者,国内舆论自然不会像抨击张杨一样抨击他们,甚至会对他们的主动调解给予赞扬。国府出于舆论的压力,以及国外列强的因素,无法继续武力进攻中共,中共就等于绝处逢生了。

其次,中共有苏联作为担保,这也是他和国民政府协议的最大保证。苏联提出可以以数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保证中共的存在,而蒋介石面对国家衰弱的现状,是极为需要这样的强大外援的支持来对付日本的。

这还是两害相比取其轻的道理,既然国府迫于舆论和现实不能立即消灭中共,那么中日战争一旦开始,日本的威胁就比中共要大,中共的问题就是次要的了。

最后,中共内部稳定,战斗力也强,不像东北军和十七路军那样没用,西安事变后中央军各部蜂拥赶向西安,加上张杨让出自己的防区,又让中共得到很多地盘。中共依靠现有兵力和地盘,依然可以和国府进行一段时间对抗,不会束手就擒,总之至少比西安事变之前的情况要好的多。

总之,从各方面来说,捉蒋对中共是极为有利的。

可是苏联这边就不同了。苏联得知西安事变的消息以后完全是大吃一惊,斯大林对此极为恼怒,他立即发表声明给予谴责,措辞几乎到了辱骂张杨的地步。

西安事变后第二天,苏共中央机关报《真理报》发表社论,把西安事变直接定性为“叛变”,是“利用抗日运动进行投机”,甚至把西安事变同亲日派首领汪精卫联系在一起。苏联政府机关报《消息报》也称张学良的叛变可能会瓦解中国抗日力量的统一,不仅给国民政府,而且给整个中国人民都将带来危险。共产国际机关刊物《国际通讯》则著文斥责张学良为“叛徒”、“强盗”。

苏联驻中国大使鲍格莫洛夫还专门向孔祥熙表示,苏联政府与事变无关,将来也不会给予张杨任何支持。

这边斯大林亲自草拟了电报,请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王明等人转告中共中央:应该首先了解到:蒋介石是抗日的,打倒蒋介石,必会引起内战,而内战只能有利于日本侵略者。斯大林还解释说,张学良分量不够,怎能做全国抗日领袖,中共也一时没有领导抗日的能力。蒋介石虽是一个可憎的敌人,但他是中国唯一有希望的抗日领袖。

苏联不给予支持,张杨在当时从任何角度来说就必垮无疑。实际在苏联表明态度的这一时刻,西安事变就已经结束,下面只是如何收场而已。

其他的各种力量

至于其他力量的反应其实就不重要了。

日本的态度很暧昧,它希望中国分裂,这样侵略中国就容易的多。但西安事变的口号是抗日,所以日本不便于立即表明立场,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初期日本官方表示观望,准备看看形势再说,甚至命令在绥远的蒙奸德王和李守信的伪内蒙军停止了军事行动(绥远抗战)。在知道张杨联合中共发动事变的时候,日本立即改变了态度。

日本极不希望中国内部出现一个受苏联支持的红色地方政府,不希望苏联对中国有任何的控制力。日本方面压迫何应钦,支持其立即出兵,消灭西安,并且让亲日派领袖汪精卫赶快回国,试图代替蒋介石的位置。另外日本通过煽动中国军阀以及汉奸,特务之流,试图推动张杨处死蒋介石,这样中国就会大乱,对日本极为有利。不过,最终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蒋介石也同意收编红军一同抗日。

见到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日本更是急了,因为此举就等于中国内战提前结束,对于日本非常不利。日本政府立即凶狠的声明:南京政府如果联共,日本是不能容忍的。

随后日军加快了军事步伐,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仅仅半年后发动了全面侵华。本来根据日本的时间表,全面入侵应该在1938年或1939年。因为此时欧战将爆发,欧洲列强不可能有余力支援中国抗日。

英美法都希望中国能够停止内战,全力拖住日本,保证东南亚和印支地区的安全。同时英美法在中国有诸如租界,特权等大量利益,他们不希望蒋介石被杀后由亲日派的何应钦,汪精卫执政,更不希望中国分裂以后被日本侵略。

所以英美法在事变之后全力调解,还出巨资帮助中国金融市场稳定局面。而端纳表面上是作为蒋介石私人顾问去的西安,但实际上这也是英国驻华大使的意思,端纳此行也表示了英美两国希望和平解决。同时英国大使直接电告张学良:你们与蒋介石的分歧应该在自由的气氛中进行讨论。并且明确说明西方各国一律反对西安事变,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另外就是德国了。德国虽然和中国有很多合作,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中国有他们急需的大量资源。苏联和德国是敌人,苏联反对的,德国人就要支持。在德国看来,中国显然无力进攻苏联,实力也远不如日本强大,那么德国比较可靠的盟友显然是日本,此次事件自然要站在日本的角度处理。

事变爆发以后,希特勒立即召见在德国养病的汪精卫。汪精卫此时已经暴露出自己的汉奸面目,他对希特勒说,如果德日支持他回国领导中国,他就会让中国加入轴心国阵营。希特勒听了自然龙颜大悦,他一方面安排汪精卫回国,一方面命令在中国的约有一百多人的德国军事顾问团推动何应钦进攻西安,借机除掉蒋介石,同时也消灭中共,绝不容许苏联的分支力量在中国生存。

可惜德国离中国太远,当时又没有大型喷气式飞机,等汪精卫回到中国的时候,蒋介石已经回到南京。汪精卫的计划没有能够得逞。

意大利自然和德国一致,曾经和张学良关系极好的墨索里尼女婿,意大利外交部长齐亚诺也严厉批判张,他电报说:阁下是我的好朋友,但如果阁下和共产党合作,就是我的敌人。

国内军阀几乎步调一致的支持和平解决,因为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最为有利。

以阎锡山为代表的军阀都左右逢源,初期表示对张杨的理解同情。可是一旦发现苏联公布反对立场后,他们都知道张杨支持不下去,就立即转为批判张杨大逆不道。阎锡山之前一再许诺张学良,同意和他们合作,让张杨起兵反蒋,因为这样对他割据山西绥远很有利。事变之后他立即翻脸不认人,对张学良严厉训斥,还试图浑水摸鱼。阎锡山在事变后期提议让蒋介石到山西去,由自己作为中间人,以期望捞到额外的好处。

张杨为什么没有搞清苏联的意图就敢去捉蒋呢?这在于他们其实并不了解苏联的底牌。张杨认为苏联花费如此大的精力,甚至把大量的援助物资送到外蒙古和新疆,无非是为了中共的生存。苏联希望张杨和中共合作成立西北联合政府和西北抗日联军,但在张杨来看,他们捉蒋可以更好的保证中共的生存,甚至远比成立联合政府和联军有效的多。

他们认为苏联应该会举双手支持自己的举动,甚至还会对其出色的计谋和巨大的冒险精神给予极大的肯定。可惜,张杨根本不了解苏联的本质,也就是苏联第一位,其他任何人哪怕是中共也是第二位的道理。

最终,张杨冒险做了捉蒋这件事,恰是苏联最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中共把苏联的指示进行删减后转交给张杨,从而导致张杨对苏联的误判。现在这些电报都已经解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对比一些苏联发给中共,中共又发给张杨的电报,看看其中的差别。

总之,西安事变各方的反应在苏联表态以后就已经决定,下面就是按照剧本去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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